”
仲磊已經困到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領會情話了:“那就買個黃車……”
“哎呀,那是感覺!是回憶!重點不是顏色!”
季蘇緬還沉浸在興奮中,絮叨了一陣子發現仲磊已經徹底睡著,他把壓在身上的手臂拿開,悄悄出了房門,去了三樓。
蘇揚在書房里給季蘇緬留了個電腦,看起來像是剛買來沒多久,里面除了公司資料什麼都沒有,用戶名都是默認的,公司資料中規中矩,但有個文件夾是For Aiden,打開來看,他幾乎要笑出聲。
他外公,一個接近90歲的老人,居然給他留了一個公司股東和管理層的點評文檔,里面列舉了每個人的優勢和缺點,比如陳家斕,踏實、忠誠、專業、辦事妥帖,但就是太不愛說話了,問就說不問就憋著,有時候在辦公室待一上午你都不知道他已經來了;又比如股東郭熙,一個敗家子賭徒,家里錢都是他老爸拼下來的,喜歡娶女明星給他生孩子,說基因好,這一家人不要深交,長得多漂亮都不要,我礙于他老爸的面子對他還算客氣,你可以不用;CFO,印尼華僑,精明有余韌性不足……最后說到齊叔,只說:是親人。
集團內部各子公司也評價了一番,只是沒有那麼多的個人情緒,想來集團事務有專業的經理人團隊,不用操心太多,季蘇緬草草瀏覽,看到餐飲集團,蘇記總店的旁邊,寫了四個字:一塌糊涂。
這個從未見過面,卻有著最親密血緣關系的老人,在這一刻,仿佛和季蘇緬在兩個世界中相視而笑。
第46章 Double Bay-2
一連兩天在悉尼城里閑逛,像四處打卡的游客,他們發現這個城市節奏很慢,走路慢、車開得也慢,就連電梯速度都是慢悠悠的,一切事物都顯得不慌不忙,很愜意的樣子,卻也不知道長時間生活在這里,是不是依舊那麼悠閑自得。
唯一快節奏的是穿正裝背雙肩包的上班族,從通勤車站和地鐵站走出,步履匆匆。季蘇緬旁觀著他們,想來自己前兩年也是這樣,而現在,他在數著日子等開學,和自己的愛人坐在環形碼頭分享一個冰淇淋,看穿梭于海港大橋的船,等著自己的那班渡輪。
海灘都是差不多的,不管是Manly還是Bondi,這些天他們逛了幾個據說是風景最好的地方,唯一的感覺可能就是天空很美,藍得很徹底,透著股傻勁兒,像一個小孩子,喜歡誰就要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硬塞給他。他們對海并不陌生,畢竟剛剛從一個同是沿海的城市來,但悉尼的海鮮市場卻給他們非常新鮮的體驗。
它就大喇喇地開在碼頭旁邊,似乎標榜著這些產品是剛從海里拖回來沒多久的,最新鮮的海洋動物,他們在市場里挑了魚蝦蟹各一種,送去加工。
“還是沒你做得好吃。”季蘇緬說,“這龍蝦焗過頭了,清蒸魚不太舍得給醬油。”
“吃個氛圍吧。”仲磊指了指眼前的大橋,“Anzac bridge,還挺出名的一個橋。”
“這價位,有點像坑外地游客的。咱們昨天在超市也看到有這些東西,并沒那麼貴啊。”
“還是有點差距的,你看這蟹個頭多大。”
澳洲的水土仿佛憋著一股蠻力,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又或者是人,個頭長得都很大,仲磊以前站在人群中是一個突出的存在,到了這里,突然就平凡了起來。季蘇緬一直感覺他留了胡子像Huge Jackman,真的到了Huge Jackman的老家,遍地都是長這樣的人,他的磊哥把胡子刮干凈,加上亞洲人本就看不出年紀,突然年輕了十歲,以致于去買瓶佐餐酒,都被要求出示證件。
這天,他們在蘇記吃完了又一頓不太滿意的早茶,突發奇想,來一場隨性的旅程,經過中國城的街道,入耳皆是鄉音,廣東話居多,還有來自各地的游客,經過海底撈經過鼎泰豐,就像從來沒離開過北半球一樣。
從中國城走出來,進了車站,立刻就不像是在國內了,噪音分貝陡然下降。這地方叫Central,中央火車站,一個交通樞紐,往城郊開就是火車,往地下開就是地鐵,反正車都是一樣的車,雖說名叫中央車站,但人并不多,也不喧鬧,或者說,不是那種張揚的喧鬧,有人聊天談笑,但都仿佛是竊竊私語,和他們普遍認知的火車站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他們需要乘坐的列車停在第二站臺,上了車,這節車廂是空的,到了開車時間,差不多只有一半的座位有人,列車廣播說了一句語速極快含糊不清的話,仲磊和季蘇緬對視了一眼,領會了對方視線的含義,除了目的地的名稱,其余什麼都沒聽懂。
車門一關,立刻隔絕了站臺上沉聲靜氣的熱鬧,車廂很安靜,這種安靜不只是來自四周環境,而是從心里反射出來。乘客幾乎都在刷手機,只有過道對面一對老夫妻,他們各自在膝蓋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像箱子的公文包,包上擺一本數獨書,在解題,很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