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房子存在一種愛恨交織的心情,既渴望又膽怯還害怕失去,描述得夸張一些,和愛情一樣,只是愛情用錢買不到,房子可以買,但錢是最大的問題。
“磊哥,我們現在,還不到能買得起房子的時候,你等我,我先去考一個本科學位,然后做好這個項目,試試看能不能考個項目經理的證,等我兩三年,好麼?”
仲磊有些想笑,但季蘇緬過分認真地在考慮賺錢養家,他又不忍心:“其實我有點錢,之前唱歌那會兒,給了我媽一些,她在縣城買了套房,后來我一直也不回去,她就給賣了,所以首付是沒什麼問題的,買個兩室的房子,不太大,每個月還貸也能負擔得起。”
“兩室?為什麼要兩室,你不跟我一起住麼?”
“想什麼吶你,總要有個書房吧,你現在每天看書工作都在床上,而且——”仲磊看了他一眼,促狹道,“你在床上學習也沒什麼效率,心猿意馬的。”
“哎你這人,顛倒是非!不是你先動手動腳的麼?”
“你不撩撥我動你干嘛……”
斗了一會兒嘴,季蘇緬沉默,他想起和仲磊在一起許許多多的昨天,那些他早出晚歸甚至夜宿機場的日子,不免難過。
“磊哥,咱們先不買,再等等,我不想讓你那麼辛苦。”
“嗯,聽你的。”
季蘇緬擁有被趙芯瑜艷羨不已的皮膚狀態,被太陽曬過,只是微微變紅,第二天就恢復,且不會變黑,連續兩三個月在外奔波,還是白白嫩嫩一張臉,只是以前藏在皮膚下面一層薄薄的肌肉,慢慢顯現出來,人也壯實了一些,以前奔跑著撲向仲磊的時候是掛在他身上的,現在可以給他撞一個踉蹌。
“磊哥你等很久了麼?”
“還好,明天不加班吧?”
“不加啊,明天我要睡到天荒地老。”
“少來,雞都比你起的晚。今天咱們不回家住,帶你去露營。”
“露營?去山上麼?”
“不,去海底。”
車從駿威樓下一直開到了海洋館,仲磊把帳篷睡袋和洗漱用品都放在后備箱,一樣一樣往外拿,等他們走進大門的時候,很多小朋友和家長都已經到了,工作人員給他們發活動安排。
季蘇緬翻了翻手里的三折頁,小聲問:“磊哥這是個……親子活動啊?”
“呃……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廣播里聽見的,也沒多想就報名了,沒說非要帶孩子來啊。”
“咱倆這樣,多別扭啊。”
“坦然點兒,大家都交了一樣的錢,沒事兒!”
——還真不是一樣,海洋館奇妙夜的活動,顯然都是為小朋友準備的,科普課堂,互動游戲,連晚餐都是漢堡薯條披薩。
“磊哥,這菜單太不科學了,海洋館的餐廳里居然沒有魚!”
“噓——你小聲點兒!”仲磊故作神秘,“別讓頭頂上那只鯊魚聽見了。”
他們沒參加海洋館安排的活動,兩個人偷偷溜出來自己閑逛,相比各種魚在身邊游來游去,季蘇緬更喜歡極地館,甚至還想睡在企鵝和北極熊中間的過道上,被仲磊以睡袋太薄會凍死為由嚴詞拒絕了。
他們站在水母的兩側對視彼此,不斷變化的燈光照著,時間流逝仿佛也變成了它們游動的節奏。
仲磊說:“看這玩意兒好催眠啊。”
季蘇緬沒回應他的話,反而問:“磊哥你說這是不是就是涼拌海蜇?”
“……我們剛才經過魚類的時候,你是不是一直在想哪條更好吃?”
“不,那些魚也就是好看,我是在看蝦和蟹的時候想的。”
十點鐘對于小朋友們來說是正常睡覺時間,這兩個成年人感覺略有些早,他們躺著醞釀睡意,季蘇緬有點后悔沒有睡在水母的旁邊。他很少來海洋館,睡在這里更是新奇的體驗,他興奮得和小朋友相差無幾。一種莫名的悸動存在于微微透著光的帳篷,存在于交握的手里,存在于魚群游過咕嘟咕嘟的水流聲,“怎麼辦啊磊哥,我有點睡不著。”
“你有沒有聽到隔壁帳篷里的小孩已經開始說夢話了?”
“嗯。”季蘇緬捂著嘴輕笑,“吃飯的時候一直有人看我,可能覺得我這個兒童年齡有點大了。”
“有個家長試探性地問我是不是和你一起來的。”
“啊?你怎麼說?你不會說實話吧,都是小朋友這樣不好哎!”
“我說我侄子先天智力有問題,他們都很同情我。”
“你……”季蘇緬在睡袋里偷偷錘他。
“別別別,別鬧了,吵到別人。”仲磊抓著他兩只手,握住放在胸口,湊近了,額頭抵住額頭,輕聲說,“兩年前的今天,我在機場遇到你。”
“啊?是哎!”
“忘了?”
“我……沒有刻意記得。”
“嗯,也不用記得,你那時候,也并不開心。”
“但我遇到你了啊。我在機場管你要吃的,你就給我了,我當時臉上看不出來,但心臟已經跳瘋了,你能理解突然見到消失已久的偶像是什麼心情麼?”
“不能,但我知道你離開家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季蘇緬一時語塞,他鼻子一酸,掙脫他的手,捧著仲磊的臉輕輕地吻,內心是喧鬧的,但此時只能按捺住,吻得深情卻安靜。
仲磊沉迷著回應,仿佛在用舌尖一寸一寸地丈量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