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平凡冤假錯案一樣,各類營銷號把當年的事逐一翻出,列出時間線,許辰當年隱婚,直到女兒出生才對外公布,倒推時間,正巧是爆料出巖土樂隊中有人是同性戀的時候。柯文被打入院,已經是兩三個月之后的事,而他從頭到尾承認的只是他的取向,其他的傳聞都沒有提及,所以最終導致樂隊解散的騙婚者,其實是許辰。
仲磊感覺自己生活在一個很奇怪的困境里,如果不是安寧的寂寞著,就要承受煩躁的喧囂,他對關于自己的這一場熱烈討論并不感興趣,反而不勝其擾。他對季蘇緬說,習慣了正常生活,很難對年輕時追尋的名利有什麼留戀,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的關注,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娛樂圈難道沒有別的新聞了麼?
季蘇緬給他講了兩個神仙的故事,仲磊不解:“所以輿論需要我一刀捅死他?”
“哎呀不是啦,其實大家討論這件事,就像是群策群力破了個懸案,這只是一個支點,目的是讓任何人,都有一次得到公平的機會。這事兒許辰也無從辯解,你說了也不算。”
“好吧,那就慢慢等它冷卻,或者,再出現什麼新的新聞就能埋起來了。”
“磊哥,你說這事兒,恬恬姐姐有沒有參與操作?”
仲磊認真想了一陣子:“有可能。”又低頭笑,“她一直耿耿于懷,當時不敢說我什麼,后來屢次提到都覺得這是她從業以來最大的冤屈,算了,能讓她心情好一些,也不錯。”
海濱城市的初夏是最美好的季節,天氣還沒有完全熱起來,暴雨和臺風也還沒到,一切都陽光明媚得剛剛好。
季蘇緬這天下班,奔跑著過來,來不及上車,扒在駕駛側的車窗上朝仲磊喊:“磊哥磊哥我們要去團建了,去春游!”
仲磊疑惑:“至于麼你,怎麼跟小學生似的。”
“你陪我去好不好,每個人可以帶一個家屬,我報了你的名字。”
“哦……好吧。去哪?”
“坐郵輪出海,會在鹿兒島和濟州停一下。”
“噢,去幾天?”
“六天。”
“你們公司……不工作了麼?停工六天出去玩。”
“分批次的嘛,我們總裁辦是第一批,但是沒太有人喜歡跟老板一起出去,所以后面兩批的人更多一些。”
收拾行李的過程,季蘇緬依舊保持著雀躍的心情,他堅持不讓仲磊動手,只把出行指南給他,自己動手裝箱。
“哎磊哥,人家都說,旅行是情侶關系的一次大考,你說咱們會遇到問題麼?”
“不會,都聽你的。”
“哎呀不是啦,萬一,我是說如果萬一咱們吵架了,有沒有什麼停火協議,說一個什麼詞就休戰的?”
“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把你按在床上修理。”
季蘇緬臉紅:“切,不理你了!下一頁,衣服、泳褲都裝了,還有什麼?”
仲磊繼續往下翻:“還有……有個西餐廳說是需要正裝出席,你要不要去?”
“正裝,哦需要的,第一晚有個歡迎酒會,我要主持。”
“嚯,主持?我老婆還有這麼出風頭的時候吶!”
“瞎說,哪有出風頭,就是主持而已……”季蘇緬突然想到了什麼,也不收拾了,挨著他坐下,“磊哥,你……愿意去參加這種活動麼?如果不想去也不要因為我勉強自己。”
仲磊剛想說話,又被堵了回去。
“你別說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想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
揉著他的頭發,仲磊說:“我在想,你帶我一起去,是什麼身份?”
“他們沒問,但如果有人問,我會說你是我男朋友。”
“沒有關系麼?對你,有影響麼?”
“我覺得沒有,我不在意——”
話還沒說完,仲磊手機震動起來,是孫恬恬,他拍了拍季蘇緬的手,“稍等我一下。”
仲磊一邊在家里踱步一邊聽電話,像動物園里被關久了的獅子,步伐里隱隱透著些焦躁。大部分時間都是對方在說,他偶爾答應兩聲,很好脾氣的樣子,但眉頭越皺越緊,最后以一句“行吧”結束了對話。
“怎麼了?”
“他們讓我回應一下,把那件事做個了結。”
“哦,怎麼回應?”
“表達一下我已經不在這個圈子里了,不會復出也沒必要繼續討論之類的吧。哎你手機上有微博麼,借我用用懶得下載了。”
“有。”季蘇緬遞上手機,看他登錄了自己的賬號,思忖片刻開始打字。
“磊哥你已經很久不用微博了,為什麼沒注銷?”
仲磊還在打字,也沒抬頭,隨口說:“因為有你啊,動不動就要給我發私信,注銷了你還怎麼發?”
“少來!你壓根不知道是我!”
他笑了笑,注視著季蘇緬的眼睛,這次是認真的:“因為有一些和你一樣的人,我不想徹底中斷聯系,總想留一點空間給他們。罵我的人是跟風一陣子就算了,不會有人鍥而不舍連罵三五年的,但真正喜歡你的人會堅持,我不會回復,但至少讓他們知道我能看得到。”
“嗯,剛出事那會兒我可害怕再也聯系不到你了。”
“對,畢竟’茫茫人海想找到我可太難了‘!”
“又嘲笑我!”季蘇緬環抱著他的腰,一副想要把他扔到床上的架勢,但力氣太小,只能輕微地撼動這課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