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還沒開口說話,孫恬恬的電話先來了。
“磊哥,我聽說許辰要去找你,你可千萬別沖動啊,你等我,我已經在路上了,我去處理。”
“嗯,他已經在我面前了。”
“那你不要理他,我大概兩個半小時到。”
“總要解決的,這樣吧,中午一起吃個飯,把這個破事兒談妥。”
“好,那你把地址發給我。”
一個大包間,只坐了四個人,季蘇緬想跟著,仲磊也沒拒絕,還沒到午飯時間,他在旁邊的茶海泡了一壺大紅袍,遞給季蘇緬一杯,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倆人談判。
“文——”
“別,別叫磊哥,你有話跟我談。”
“可這是我和文之間的事。”他轉頭望向仲磊,仲磊看到了,但目光卻穿過了他,像穿過一團霧,轉頭又給季蘇緬倒了一杯茶,遞上一塊紅豆糕。
孫恬恬冷笑一聲:“您啊,還是別叫得這麼親密了,磊哥眼里你可能是個不存在的人,你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回去吧。”
“孫恬恬,你管得也太寬了,我不是你帶的,他現在也不是你的藝人,不要總覺得在公司別人管你叫孫姐你就能控制全世界了!”
“許辰,別讓我告訴磊哥你離婚的真正原因,我怕臟了他的耳朵,”她語氣里勉強維持的禮貌已經不見了,又回頭看了看季蘇緬,“也怕玷污了小朋友的三觀!你趕緊走,以后也別再來打擾人家。”
許辰惱羞成怒,也顧不上找仲磊賣慘:“你憑什麼要求我?!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公司的員工!”
“公、司、的、員、工?”孫恬恬一字一頓,笑得輕蔑,“你難道不是?你是公司的祖宗?別說你現在已經糊成虛化背景了,就算是以前在巖土,你也不過如此!你看看樂隊解散之后你有什麼正經工作麼,還不是吃老本,或者別人看不上的工作才分給你?連帶著孩子上家庭綜藝你都帶不好!許辰,當初樂隊出事是怎麼一回事你不知道?就真的心安理得置身事外了?違約賠款都是磊哥賠,版權費你倒是收得積極,真是算計得清清楚楚啊,吃虧的時候你躲到國外,占便宜的時候八百里加急你沖回來,牛逼!我見過人品差的,但差得泰然自若毫不掩飾你是頭一個!”
季蘇緬一塊紅豆糕捏在手里,半天沒吃,就這麼懸在半空,仲磊看他呆滯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握住他的手,幫他放在嘴邊:“吃你的。”
“……你們娛樂圈的經紀人果然是能說會道啊!”
“誰們?!他們娛樂圈,跟我沒關系啊。”
他喝了一口茶把糕點咽下去,湊近了輕聲說:“磊哥,我以為手撕渣前任這種戲碼是需要我這個正宮來演的,結果,真沒料到是這場面。”
仲磊皺著眉瞥他一眼:“還正宮……你少看點兒國產狗血劇!”
“那咱倆就在這兒看著,讓一個小姑娘沖鋒陷陣不太好吧。”
仲磊又拎起水壺給茶添水,動作從容又流暢,仿佛他根本不是當事人,真的是來品茶看戲的:“你不覺得她想罵人很久了麼,讓她發揮一下唄。別看她現在挺兇,剛做我助理的時候怯懦得不行,做事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出了錯得罪人。”
“啊?看不出來。”
“后來我們第一任經紀人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公司讓她頂上,那是怎麼都不肯啊,還是被我硬推上去的,不過沒做多久我們就解散了,但她倒是發展得不錯,帶了幾個新人都紅了。”
“真有能力,看著瘦瘦小小的。”
“不過,我一直覺得有點對不住她,是我帶她入行的,結果在最難的時候我跑了,丟下她一個人……她現在看著光鮮,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看著仲磊越說越慢,季蘇緬也跟著心酸:“磊哥,你好善良。”
“也不是善良,感覺就像是一個家養的寵物,你突然不養了,還小呢就扔外面去讓它自己流浪……”
季蘇緬的心酸戛然而止:“磊哥你還是別說話了,好好一個事兒被你說得這麼別扭……”
總之這件橫刺里殺出來的小事就被孫恬恬強勢解決了,春天也如約而至。
季蘇緬最近加班比較多,據說是集團準備開發新的項目,他跟著市場總監一直在做調研,臨睡前還接到他的電話,心里惦記著工作,以至于仲磊都從嘴吻到了脖子,他還木木地一言不發。
“出什麼事了麼?”
“啊?沒有啊。”
“那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季蘇緬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冷漠,卻狡猾地笑笑,挑釁道:“想要我有反應,那得看你的能力了。”
他在下一秒就失去了抵御能力,只能任憑擺布,直到大腦在炫目之下一片空白,他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禍從口出。
第二天清晨,二人還在溫存著,季蘇緬突然說:“磊哥,春天到了,我們去春游好麼?”
“好啊,你想去哪?”
“找干爹和小瑜姐一起,我們去露天燒烤,去野餐,去釣魚去放風箏。”
仲磊打了個呵欠:“你安排的項目好多。”
“好不好嘛?”
“好,那就周末,周五我去采購。”
周五,季蘇緬旁觀了一場“領導一張嘴員工跑斷腿”的過程,仲磊從傍晚開始準備食材,切肉,穿串,切菜,需要腌制的要提前腌好,小涼菜要提前備好,火鍋調料準備幾種不同的,他在旁邊打下手都已經累了,兩個人忙到晚上十一點,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