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L:不了,你們吃吧。
蘇緬:你給我做了這麼長時間飯,都沒嘗嘗我的手藝呢,回來吧,一定不會失望的。
ZL:好吧,七點左右。
季蘇緬不是不會做飯,只是做得沒有那麼驚艷而已,他的烹飪標準是熟、無毒,但給仲磊做一頓生日餐,確實水平不夠,把趙芯瑜請來也無濟于事,廚藝并不能遺傳。
仲磊說是七點左右到家,實際六點鐘就回來了,進門正遇上他們倆在廚房擦地,地上五彩斑斕,煞是好看,也甚是頭疼。
“行了,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場面。你倆出去吧。”仲磊倚著門框,眉頭擰在一起。
趙芯瑜輕聲問:“哎,那大哥是不是生氣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呀,一轉身就打翻了。”
“原本想做個蛋糕給他的,這下完蛋了,臨時買也買不到。”季蘇緬很懊惱,“你說你碰掉什麼不行。”
“怪我麼?這廚房也太小了吧。”
“房子就這麼小,廚房能有多大!”
“這麼小你還住上癮了,到底什麼時候回去呀?”
“我不回去,我就喜歡住這兒。”
“瞧你這點兒出息!”
季蘇緬探過頭,看仲磊正在廚房忙著沒注意到他,悄悄地說:“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麼?前幾年很火的那個巖土樂隊的主唱。”
“巖土?不是解散了麼?主唱很帥的啊,怎麼可能是他,你是不是要去看看眼科?”
“切!不信算了,今天他生日,你查查看。”
趙芯瑜將信將疑,拿出手機翻看:“我還真沒關注過他們的八卦消息啊,網上說的這個騙婚的同性戀,被人打了毀容的,真的是他?”
“網上那些不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
“我以前不是時不時跟他聊天麼,剛出事那會兒我微博私信問他的,他回了,他說不是真的,另有隱情,然后就再也沒回復過我。
他不會騙我的,我信他。”
“那為什麼不澄清?”
“不知道,總之從那時候開始,我再發什麼他都沒回復過,但微博沒注銷,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
“哦。好吧,你愿意相信就相信吧,但我看他脾氣不太好的樣子哎。”
“呵呵,偷偷告訴你,這人嘴硬心軟。他經常早晨幫我整理西裝,就這樣——”說著他板起臉,學著仲磊的語氣,“哎,你手臂是不是有什麼殘疾,摸不到脖子后面麼?還是說你就喜歡虐待你的領子,有一種被蹂躪的凌亂美?”
“哈哈哈哈哈哈!”趙芯瑜一通爆笑,“太損了吧!”
“吶,就是這樣。”季蘇緬也笑。早晨幫他整理衣領,仿佛是存在于他們之間隱秘的默契,甚至有時候會故意把這個動作留給仲磊,并樂此不疲。
仲磊端菜出來,看到的是腦袋挨著腦袋,竊竊私語,又笑倒在床墊上的兩個人,表情更僵硬了。
趙芯瑜帶了一瓶瀘州老窖,顯然是從自家小酒館順手牽羊牽來的。仲磊原本想吃完飯去機場,但酒還不錯,而他心情又不甚美好,于是也跟著喝了幾杯。喝了酒的趙芯瑜話多起來,她問:“哎你們知道前列腺增生怎麼手術的麼?”
兩個擁有這個器官的男人面面相覷,無比尷尬。
“就是拿電切鏡,從尿道口伸進去,把增生的部分切掉。我前天上的這個手術,原本沒我啥事兒,醫生自己就能搞定,結果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他做著做著停下了,看了看我說,哎,你過來幫我扶一下。”
趙芯瑜說到這里,抬頭看了看他倆。季蘇緬嘶一聲倒吸一口涼氣:“他讓你……扶哪兒?”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站那兒不敢動,弱弱地問了這個問題。
”
季蘇緬想笑又不好意思,偷瞄仲磊,后者端著酒杯,白酒被他晃出了一種紅酒品鑒的氣質。
“要不怎麼說泌尿外科醫生見多識廣呢,他特鄙視我,說你想什麼吶,過來扶著電切鏡!”
“哈哈。”
仲磊一整晚都不怎麼說話,此時問了一個問題:“這手術,是要麻醉的吧?”
“當然了!”
“哦,那還好,聽你描述手術過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還有點有趣的姑娘,和那個小孩很相配。仲磊心情陰沉,但不得不承認。
晚飯后季蘇緬和趙芯瑜洗碗,仲磊出門抽煙。老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走過來,“你今天不去機場了?”
“喝了酒,不出去了。”
“喝酒?你很久沒喝過了。”
“今天我生日。”
“哦。是該喝兩杯。”
外面很黑,路燈昏黃,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家里來客人了?”
“季蘇緬的朋友。”
“女朋友?”
“應該是吧。真是年輕,你不知道屋里那兩個人,就像棒棒糖和口香糖談戀愛一樣,又黏又膩歪,齁得要死!”
老方被這個比喻逗笑了,看了看仲磊:“嫉妒啊?想女人了?”
“沒有。”
“那……想男人了?”
仲磊憤憤地按滅了煙:“你怎麼這麼煩,趕緊回家睡覺去!”
老方笑著起身:“你啊,色厲內荏。”
“滾!”
輕易被看透,仲磊惱羞成怒。
他在今天收到很多祝福的消息,有些是系統自動發送,有些是他相識的舊人,都來自他不想回顧的過去。季蘇緬不知道他過生日,大概只是難得休息一天心血來潮想做個飯,還沒折騰出結果,到頭來還是自己做的。酒他喝得有點急,似乎急切地想要讓酒精帶來一些虛妄的快樂,但看著窗子里影影綽綽的一雙璧人,那點快樂迅速揮發在空氣中,仲磊皺了皺眉,垂下眼,點著了盒子里的最后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