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憶力好,看一遍幾乎就記住了大半。
唐桐華,家勢不顯,但與蔣修策是學生時代認識的,當年感情不錯,加上那時代人們的思想還挺淳樸,大房上一代房主也就是蔣修策的父親最終同意兩人結婚,蔣修策娶了一個完全沒有助力的妻子還能繼承房主的位置,只能說這位桐華夫人很會為人。
一個如此會為人的人此時卻來看自己笑話,這可就有意思了。
嘴角微微翹起一點幅度,凌云心中有了期待。
“凌少,我想問問關于景祁的事。”見凌云沒有搭理自己,唐桐華再次站在原地說道。
聲音溫溫柔柔,一點都看不出是在找麻煩。
坐在餐桌的葉修見此都有點不忍,想到蔣景祁,他就把目光對準了凌云。
慈母心,確實是不能不理。
葉修的目光凌云當然感覺到了,他沒有說話,而是慢慢走出草坪,再慢吞吞穿上鞋,最后用溫熱毛巾擦了擦手才坐在沙發上對羅陽說道:“請桐華夫人過來。”
“是,凌少。”
見凌云恢復了曾經的冷靜與風華,羅陽在內心深處松了一口氣。
之前的凌云太讓他們心疼了。
“桐華夫人,凌少有請。”面對唐桐華,羅陽保持著基本的尊重。
對羅陽微微點了點頭,唐桐華一臉端莊走近凌云。
面對走近自己的唐桐華,凌云沒有站起身,也沒有第一時間叫對方坐下,而是審視著對方,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桐華夫人有種熟悉感。
但他非常確定自己在蔣家十八年與對方見面的次數能用一只手數過來。
“凌云。”
凌云沒有請自己坐,唐桐華也沒有失禮,站在凌云身前,她妝容雍容,神色平靜,目光淡然地看著凌云,如此沉穩,就像是在像世人證明什麼才叫標準貴婦。
比吳美云高了不止一籌。
“請坐。”指了指左側的沙發,凌云終于搭理唐桐華。
看著這樣的凌云,一旁的葉修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不理解凌云為何要為難一個婦人,就算對方稱呼有點不太妥。
但也不至于如此,作為男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應該大度一些才行。
但想到凌云此時的心情,他緊閉著嘴不參合。
葉修在內心深處為唐桐華抱不平,唐桐華面上卻并沒有露出難堪,坐在凌云指定的位置后,她才看著凌云說道:“凌云,景祁的懲罰是不是重了一點。”
她雖然還沒去見過蔣景祁,但想祠堂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在那種地方罰跪,肯定很凄慘。
“夫人這是在責怪我嗎?”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沙發扶手,凌云看向唐桐華的目光審視中帶著不滿。
這是蔣家第一個敢質疑自己的內宅之人。
不在意凌云的目光,唐桐華既然敢來,也就做好了得罪凌云的準備,“凌云,雖說我家景祁做得不對,但孩子畢竟還小,經不起外人的鼓動與挑撥才做了錯事,罰必定是要罰,但罰跪祠堂那麼久,是不是過了一點。”
說完這話,唐桐華用手把垂落耳畔的發絲挽在耳后才再次說道:“說起來我進蔣家差不多三十年,這三十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族人被罰跪祠堂。”
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暗中意思就是在問凌云是不是故意針對大房。
凌云當然聽懂了對方話語里潛在的意思。
“夫人,你想多了,族人犯事該怎麼懲罰族規都有規定,我們是按照族規辦事,你要覺得不妥,可以向幾位族老申訴,我們可以請所有族人來研判。”要是沒有搞懂蔣家族規凌云還真不敢這麼收拾蔣景祁。
此時面對唐桐華,他的回答天衣無縫。
第一次與凌云交手,唐桐華頓時知道不能按年齡看待凌云,不能硬碰,當然就軟求,“說起來景祁也是被我慣壞了,都二十五還沒學會穩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教育好,凌云,我代他跟你道歉,你能不能看在我心疼孩子的份上少讓他跪幾天。”
“不能。”
平靜看著唐桐華,凌云說出的話卻很冷漠。
“凌云,時間真不能減少嗎?景祁他知道錯了,跪也跪了,罰也罰了,你就真不能體諒一下一個母親的感受?景祁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俗話說罰在兒身痛在母心,你通融通融,好嗎?”
“夫人,規矩不能廢。”凌云堅持原則。
看著凌云眼里的堅定,唐桐華嘆息一聲站起身,“凌云,沒教好景祁,我這個做母親的難辭其咎,我這就去陪他一起跪,跪到你滿意為止。”
這是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看著唐桐華的側影,凌云差點氣笑,看來這人還真是來給自己添堵的,蔣景祁在犯錯的情況下跪其跪祠堂沒問題。
但唐桐華要真跟著一起跪了,那他立刻就能成為整個蔣家的公敵。
他一個還沒跟蔣修寧成婚的族長未婚夫人憑什麼罰一位房主夫人跪祠堂。
就算是蔣修寧要處置唐桐華這樣身份的人都得與幾位族老商議。
看來,這位看著柔柔弱弱的大房夫人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