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不長,齊昀簡單說了下剛剛跟周勤的沖突。
楊若捧著手機看了半天,拇指在手機邊摩挲了幾下,最后回了一條,問他回來的時間。
齊昀沒發消息,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我們預定時間是十一月中旬回去,你還沒睡?”
“睡了。”
“把你吵醒了?”
“嗯。”
齊昀安靜了會兒,楊若聽到了那邊傳過來的沙沙聲,是風吹動樹葉的響聲。
“最近有沒有什麼棘手的事?”齊昀問。
“為什麼又突然問這個?”
沙沙的風吹草動聲里夾雜了兩聲淺笑,齊昀又說:“我說了,是我做夢夢到的,可能是心靈感應。”
“我不信心靈感應。”合同還放在床頭柜上,楊若借著手機那點亮光,拿起來翻了幾頁,這可能算是一件棘手的事,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跟齊昀說的必要,可楊若還是說了。
齊昀聽完之后說:“別接了,你不想接就不接。”
楊若沒接話。
齊昀這里的時間剛剛日落,他就坐在地上,坐時間長了屁股底下有點潮,他又握著手機站起來,靠著旁邊的樹干,手上捏著根野草,無意識地甩來甩去。
等到那邊的沙沙聲斷了,楊若以為齊昀掛了,剛想拿開手機看一眼,就聽齊昀說:“楊若,出來快兩個月了,有點兒想你了。”
齊昀這次出來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一樣,沒了新鮮刺激感,除了正經干活的時間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早點回去見楊若。
楊若依舊無言,只有順著黑夜爬進耳朵里的低啞聲音,跟自己的呼吸聲翻滾在一起,攪弄著眼前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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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第二天就跟喻天商量了一下,最后兩個人都拒絕了這個節目的邀請。
他們畢竟年紀輕資歷又淺,而且邀請他們的節目組導演在業內算是大牌導演,楊若最后還特意給那個導演打了電話致歉。
對方接到電話還以為他們決定簽合同了,一聽他們竟然是拒絕,語氣立馬強硬了不少,顯然是氣得不輕,以為給了年輕人這樣的機會,兩個人會火燒火燎地上趕著,沒想到碰到兩個不開眼的,不僅從一開始就在猶豫,最后干脆直接拒絕了。
對方后來的話越說越難聽,態度也越來越囂張,甚至放出了狠話。
“楊若,這樣的機會大把的人上趕著找我們,你才幾歲?你才在這個圈子里混了幾年?就敢跟我這撐大牌了?你現在算個屁呀?現在給你們臉你們都不要,到時候有你們受的……”
楊若最后實在聽不下去了,沒等對方說完,咬著牙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楊若老板也生了他們幾天氣,但最后也沒說什麼。
楊若是真的不想接這份工作,他不想把自己放在公眾視野里,很多情況不是他能預測跟控制的。
拒絕了一份工作,楊若跟喻天專心給華子琦寫之前答應給他寫的曲子。
到了十一月,一波冷空氣,氣溫降了不少,楊若的衣服也越穿越多。
齊昀的信息跟電話變少了很多,有時候一兩天才會有一條。
齊昀最后的信息是三天前發過來的,他給楊若發了一張雨林里新發現的一種很漂亮的花。
花朵的花桿很高很長,扇形半包裹的花瓣倒垂著往下長,像個喇叭,中間是金黃的花蕊,花瓣顏色艷麗。
一直到了十一月末,已經下了幾場雪,楊若沒再收到過齊昀別的消息。
身邊的人都能看出來楊若有點不在狀態,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跟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他一個人總是拿著手機看。
熟悉楊若的人都知道,除了一些必備的軟件,楊若手機上沒裝任何娛樂性的軟件,也沒有游戲。
楊若去療養院的次數越來越多,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如果哪天他沒工作,那一整天他都會待在療養院里陪著楊彥彤。
楊若的時間跟生活簡單又單調地重復著。
但齊昀最后發過來的照片楊若看了很多次,隔著屏幕,鮮艷的花瓣總是在深夜里盛著清醒的心跳。
一下接著一下。
最后就連記憶力跟理解力差了很多的楊彥彤都發現了楊若的不對勁,楊彥彤還是會記錯很多事情,又跟楊若提到齊昀,問齊昀怎麼不跟他一起來,問齊昀現在哪里。
楊若都回:“媽,我們能不聊他嗎?”
“齊昀不是你男朋友嗎?”
“他不是我男朋友。”這個問題楊若已經糾正過很多次了。
“那小若男朋友是誰啊?是不是上次跟你一起來看我的那個?”
“不是,”楊若耐心解釋,“那天跟我一起來看你的是韋欣然。”
“那個也不是啊?那到底誰是?是不是齊昀啊?齊昀現在在哪兒呢?”
楊彥彤又沒記住剛剛楊若說的話,最后這個開始進入循環的問題把楊若逗笑了。
楊若拉著楊彥彤下樓在療養院的小公園里散步,“齊昀也不是,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可能在雨林里,也可能已經回來了……”
“他沒跟你說?”楊彥彤問。
楊若:“沒。”
楊彥彤又說:“那你可以問一問。”
“我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