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旋律到底是什麼,齊昀沒聽出多少來,也沒仔細聽,身體里的火倒是又高了不少。
他沒等楊若哼完,一個翻身直接壓在了楊若身上,把剩下的旋律淹沒在很長的夜里。
……
有了第一次之后,之后的一切好像都是順其自然發生的,他們做了很多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他們睡在一張床上,他們一起起床,一起吃飯,肆無忌憚的接吻跟做。愛。
但在上。床這件事上,楊若也知道,他跟齊昀存在根本上的認知偏差。
在他看來,這樣親密的事,只有愛人跟情侶之間才會做,但齊昀不是,他以前有過很多床伴,他們會做同樣的事,牽手,親吻,做。愛,他們的手會撫摸彼此的頭發跟皮膚,他們也會在深夜里耳鬢廝磨……
雖然楊若最開始就知道這原本就是齊昀以前的生活,而且在齊昀自己看來那些都不算什麼,但楊若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有點不舒服,甚至會突然的別扭。
人在感情上都是貪婪且自私的,有了這個,還想要那個,與此同時,貪婪的感情里,帶來的第一個不良反應就是無意間甚至時時刻刻下蹦出來的患得患失感。
楊若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是一次跟齊昀一起吃過晚飯之后。
那天是周末,他寫的那兩首新曲子,已經跟喻天那邊簽完了合同,也收到了款。
楊若白天在療養院里陪著楊彥彤待了大半天,晚上約了齊昀在餐廳里吃飯,兩個人結完賬正準備出門,在一樓門口碰到了一個喝的爛醉的男人,好巧不巧,那個男人是齊昀之前的一個床伴。
齊昀認出了眼前喝得醉醺醺的人,男人跟他的時候,跟楊若現在同歲,因為兩人的關系維系的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很長了,大概有四五個月,所以齊昀還記得他,也還記得他名字,好像是叫黎子安。
“黎子安?”齊昀開口,試探著喊了一聲。
“是我,”黎子安雖然喝醉了,但是剛剛一眼就認出了齊昀,又搖搖晃晃一把扒住了齊昀胳膊,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死活不松手了,“齊昀,是你啊。”
他腳站不穩,眼看就要摔了,楊若在旁邊扶了一把。
三個男人擋在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都在看他們,楊若跟齊昀只好扶著喝醉的人出了門,往旁邊走了幾步。
“這是你朋友嗎?”楊若邊走邊問齊昀。
齊昀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問題,只說了聲“認識”,聲音都含含糊糊的,其實楊若已經猜出來了。
“齊昀,咱倆就只是認識嗎?我跟你睡都睡了那麼多次。”黎子安掙扎著轉了個身,聲音不大不小,還大著舌頭,但兩個人都聽清楚了。
齊昀臉有點黑,想發火,也知道現在跟一個醉鬼計較沒什麼用,他也不扶著黎子安了,還往后退了兩步。
黎子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索性盤腿坐在臺階上,但手還扯著齊昀小腿不放,褲子都被他拉得皺皺巴巴的。
齊昀甩了兩下沒甩開,也不動了,低著頭冷聲問:“你自己?”
黎子安點點頭,“人走了,我自己。”
“你給你朋友打電話來接你。”
“我沒朋友,也不想動。”
“你家在哪兒?”
“我沒家……”一個醉鬼的話,一問三不知。
“我沒有時間,你沒朋友,也不知道家在哪兒,那我報警好了。
”齊昀不知道黎子安家,不想多耗,說著就掏出了手機。
“齊昀,我跟你怎麼說也上了四個多月的床,現在算起來,才過了一年多的時間而已,你還真是,你這人怎麼一點兒都沒變啊?永遠都是那麼冷血無情,只上床,不談感情……”
黎子安舌頭捋不直,還一直說個不停,最后說累了才閉嘴。
齊昀有點頭疼,雖說他們的確有過一段時間的關系,但也早就結束了,他不想現在被莫名的牽扯跟評判。
余光瞥了旁邊的楊若一眼,楊若一直安靜的站在旁邊,低著頭,下巴縮在毛衣里,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最后齊昀找出了黎子安的手機,摁著他的手指用指紋解了鎖,在他通訊錄里找了個親屬的電話,沒一會兒醉鬼就被人扛走了。
短短十幾分鐘,在一個還吹著風,有點兒冷的晚上,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第二天齊昀就忘了。
一
一
兩個人各自忙了一段時間,冬去春來,大雁往北飛。
干冷的風終于帶了點濕潤感,吹在臉上已經沒那麼冷,也沒那麼刺骨了。
路上的積雪化了好幾天,屋檐的水往下滴了好幾天,到處都是濕的,就連海棠樹干也是濕的,看上去顏色都比平常更深一點,院子里的土露出來,太陽一曬,很快就鋪了一層青綠小草,一開始是一小片,后來整個院子都綠了。
海棠樹杈上的紅燈籠早就已經摘了,頂尖上冒了脆嫩的芽葉。
所有的東西都在曬太陽,后來潮濕的地面跟房檐重新變得干燥,陽光下不是光就是影。
楊若坐在庭院里,海棠樹旁邊,也很想把自己心里那些芝麻谷子,全都拿到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