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到老壇酸菜包的時候,黎原心上咯噔一下,一種難以形容的奇妙緊張感讓他把酸菜包放下了。
他依稀記得,那人好像不怎麼喜歡吃酸,那就不放了。
隨手將酸菜包隨手扔進垃圾桶,他自個也不怎麼喜歡這種悶悶的酸菜味,沒有徐媽自家腌制的爽脆,當時沒注意才會瞎買了這一袋。
沒多久清湯燒好,黎原把湯澆到面上,簡單拌了拌,端著兩只面碗走出廚房。
他一出現,沙發上的人立即起身,大步走來,將燙手的湯碗主動接了過去。
這會兒倒是挺機靈。
屋子太小,沒有安置餐桌,黎原平時都會放一根塑料小板凳在茶幾邊,把茶幾當餐桌用。
他直接坐到小板凳上,微微低頭吸溜面條,時不時睨了眼側邊的男人。
男人同樣端著碗,慢慢地吃面,察覺他的視線時便會抬眸,與他靜靜對視。
氣氛有點微妙,卻有種別樣的溫馨。
吃完面條,黎原去廚房刷碗,兩個碗不費時間幾分鐘就返回客廳。
此時男人卻不在沙發上安分坐著了,而是立在床與沙發的中間,望著那半卷的粉色珠簾。
下一秒,手一抬,珠簾漂亮的散開。
黎原抽了抽眉毛,這人怎麼跟他當初的舉動一樣?
略略一想,他解釋道:“這個花里胡哨的簾子可不是我裝的,原本就有的,還有沙發、茶幾都是上位租客姐姐留下的……床也是。”
不懂為什麼要解釋,好傻氣。
黎原懊惱地抿了抿唇。
他的話似乎提醒了珠簾邊的人,那人回眸淡淡地看他一眼,隨即撥開簾子進入“臥室”,從容自若地躺在了床上。
躺成直溜一條,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閉著眼睛,很安詳。
“……”
什麼意思?
要睡覺回家去睡啦!
黎原睜著難以置信的大眼睛,想把人拽起來,又慫唧唧不敢靠近那張十幾個小時前才發生過什麼的晃晃床。
算了,惹不起。
既然床被霸占,他只好守住沙發這點小地盤,從背包里抽出畫夾,繼續還未完成的插畫稿子。
天色漸漸暗下去,燈光已亮起,瀉下一室暖融溫馨。
房間里依然安靜,唯有筆尖觸摸白紙的沙沙聲。
黎原專注的目光柔和地垂落于畫稿之上。
他卻不知,一簾相隔的男人早已醒來,正愜意地側著身,用一雙深邃的黑眸越過珠簾,亦如繪畫般描摹著他。
眼眸中的男生,與照片上瞬間定格的模樣相同。
沒有飄逸漂亮的裙裳,沒有披肩烏亮的長發,沒有精致艷麗的妝容,只有簡樸的T恤長褲,貼耳的短發,以及不再用脂粉妝點的素凈臉龐。
可撇開穿著裝扮,那張臉其實跟從前并無差別,一樣有粉白的軟唇,纖長的眼睫,俊俏到近乎漂亮的五官。
每一處,都會不知不覺將人的心魂撩撥幾分。
而那雙盈亮如水的眼眸望著自己時,一如從前,同樣有著愛意的光芒。
盛檁擰了擰眉。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明明來之前一直告誡自己,這個人只是個善于偽裝的騙子,可真的見到了人,又會無法自控地被他吸引,被他隨口的話語左右,任由其擺布。
不知不覺就忘了來這里的初衷。
不是陪伴,也不是專程來哄人的,是來……平息被欺騙的怒火。
他不愛我……
就在此時,腦中蹭地冒出一個冷寒的聲音,頃刻間奪走了那點動蕩的溫柔與理智。
在怒意和欲念的不斷驅使下,盛檁猛然站起身,揮開珠簾大步闖入另一個靜謐祥和的空間。
水晶碰撞發出悅耳的鈴叮聲。
黎原聽見聲音,抬起舒然柔和的面容,看向站在身旁的高大男人,下意識笑了下:“你醒了。”
卻不想,他話音剛落,男人眼神一暗,快速朝他俯下了身。
雙唇很快被吻住,身體順勢倒向沙發,黎原察覺到男人的動作,當即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這一出和昨天的情況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基本相同,都是一個禽獸爹生的。
片刻后,熱切的親吻結束,他死勁推了把禽獸的胸口,沒好氣罵道:“怎麼動不動發……你吃藥了?”
不說藥還好,一提起,盛檁就想到當初自己被愚弄的那些夜晚,胸膛起伏兩下,又扣緊懷里人的手腕。
“沒吃。”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帶著點不忿沉悶的調調。
不過黎原沒在意,終于聽見這道熟悉的低沉聲音,他竟然有點高興。對于男人剛才粗魯咬人的行為,也不怎麼生氣了,就當被大狗啃了。
半晌,放棄掙扎的黎原突然想起什麼,用膝蓋撞了撞男人的腰窩。
“等等,我包里有個東西,你去拿過來。算了,直接把包拿來。”
他微挑著眉,一副居高臨下女王似的命令語氣。
然而真實情況是,大半個身子陷在沙發里,碎發搓揉得相當凌亂,嘴唇也很軟很紅,完全是柔弱好欺負的樣子。
大抵是這份柔弱感動了男人,他沒繼續擁抱懷里的人,起身大步將包拽了回來,動作很迅速,看得出很急。
黎原稍稍撐起身,一邊在背包里翻找,一邊撅著嘴巴嘟噥:“急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