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因外形相對不錯,接到一些小紅書商家的付費推廣。
大多都是些面膜、乳液,形式也只是簡單的圖文/視頻,偶爾穿插點vlog。
不過因為李英達粉絲量不多,所以這一塊的收入并不高,他也僅僅是當成興趣愛好來做,從未想過靠這個吃飯。
每回都能看他舉著某款剛拆開包裹的商品,百般造作地對鏡頭比出微笑Wink,然后輕飄飄地說:“嗯.....這個乳液呢.....它真的很好用.......我一直都用它涂臉,每次睡覺前抹一點,第二天起來就讓你的男朋友移不開眼~”
例行公事地說完推薦詞,男人便毫無眷戀地把東西放到角落里吃灰。用是不可能用的,他柜臺上放滿了Lamer和嬌蘭,怎麼可能用這種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微商產品。
為此林朝陽總笑他虛偽,李英達卻狡辯說這是網紅的基操。你看,他早就無形中把自己認定為網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沖擊娛樂業。
包括這次羊毛衫也是。
臨時搭建的攝影棚,沒有空調,自帶兩臺500碼的大風扇,熱浪哄哄地對著人吹。
在環境相對封閉的棚拍環境下,風扇的作用,僅僅是吹得人更加心煩意亂。攝影師才試拍了兩三張,就忙喊了停。
林朝陽站在設備后面,看鏡頭里的男人憋紅了臉,五分鐘不到,妝花了一半。
某人汗流如瀑。
“好熱。”李英達嗔了一句,順勢接過男人遞來的脈動,抿了兩口,又不敢大張旗鼓地喝,怕蹭掉唇釉。
攝影師意料到拍攝中遇到的不順,喃喃開解道:“老板想搞反季節促銷,所以才讓我們大夏天地拍羊毛衫,辛苦嘛,是有點辛苦的,但你忍一忍,今天只有八十套。
”
“八十套......”李英達險些吐血,但很快意識到還有加價的可能,于是開門見山地說:“原來就說好的三十套,一下子翻了兩倍多,要加錢。”
“價錢可以,但你想怎麼加?”對方團隊估計也覺得理虧,也沒多說啥,開口只要他報價。
“我跟你們老板認識的,我也只是來幫忙拍一拍,你們就按普通市場價給我就好了,我很好說話的。”李英達說這話時看了某人一眼,蠢貨,還不都是為了房貸,竟都不知幫我抬抬價。
男人呆愣愣地看了他一下,以為他又渴了,于是忙著給他遞水。李英達白了眼,沒接,罷了,從來就不該對他抱有太高期待。
“那就一套五十?”對方小心翼翼地報出一個數,著實讓李英達嚇了一大跳。
“五十......”李英達尷尬得難以自理,“五十就算拍多出的五十套,也就多了兩千多塊錢。”
林朝陽知道,如果旁邊沒有人,他下一句就是“兩千多還不夠我一條絲巾”。
“可是你不是什麼頭部麻豆,也沒簽公司,本身也沒啥粉絲基礎,換句話說,你就是素人。其他模特我們都按次計費,拍一上午一千塊,按他們的速度一上午可以拍五六十件,一天下來成本兩千。您已經是很高的價格了。”對方仍在努力解釋。
李英達猶豫了幾秒,“那好.....好吧。”
果然還是要向人民幣低頭。
關鍵還是在林朝陽面前,怪丟臉的。
李英達突然有些后悔帶他來了,什麼忙幫不上不說,還要讓他看到自己這一副努力討生活的樣子。他向來注重臉面。
只是站在打光燈后的男人并不覺得。
林朝陽看著鏡頭里一張照片一張照片地過,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呢?
他想了很久,直到拍了十多套了,才想清楚:對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某人突然變得這麼斤斤計較的?看他剛剛討價還價的樣子,決計與過去的李英達不同。
男人擰開蓋子,喝了口脈動。瓶口泛著櫻桃香,是李英達唇釉的味道。
拍攝空隙里,林朝陽下樓買飯。出來時看路邊蹲著只奶貓,黃黑雜毛的貍花。
林朝陽把自己那份快餐里的一條小黃魚夾給它吃,不想小家伙上癮了,吃了一條還不夠,喵喵喵地追著他還想要。
林朝陽無奈,又去買了一份,專門給它的。原只是想放在那里給它吃就好了,結果走出去幾步,還是于心不忍,索性連貓帶魚一塊兒抱走了。
李英達在里頭拍,他在外頭逗貓。這小貓說來也古怪,尋常的野貓子,是最怕人的,且白天不愛出動。不想這家伙親人得很,抱著男人的手一刻也不松。
嚶嚶嚶的時候怪粘人的,和某人一模一樣。
拍完已是傍晚,李英達回到車上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瘋了。
他覺得今天這幾千塊是他二十多年以來賺得最辛苦的一筆錢,哪怕在拉斯維加斯的餐廳打工,又或者在新澤西做家庭教師,都沒有幫拍羊毛衫這樣辛苦。
林朝陽好生哄勸,鞍前馬后地給他揉肩捏腿,李英達張著臂要親要抱,結果后座“喵嗚”一聲,分走了男人一半的目光。
李英達頃刻機警,循聲看去,見一只狐假虎威的奶貓從塑料袋里探出頭來,沖自己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似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