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李英達把頭點下,稍作正經地直起身子,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
“我餓了。”
林朝陽松開懷中人,“那就回去吃。”
“外面的不好吃,我想吃你做的。”
“那就回家,我給你做。”男人甩了甩車鑰匙,目光曖昧,“想吃什麼?”
李英達清了清嗓子,眼睛眨巴眨巴,鄭重道:“青椒炒蛋,多加雞蛋少放青椒的那種。”
林朝陽啟了車鎖,落座后才發現李英達手里始終揣著個飯盒。
“看著它們眼熟,我從剛剛的桌上偷偷拿的。”李英達掀開蓋子,將一整盒花花綠綠的冰淇淋球推到男人面前,“普通的冰淇淋球就算了,這可是哈斯達根,你還記得“哈斯達根”嗎?”
“是哈根達斯啦。”林朝陽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并不著急地發動車子。
兩人身前空曠一片,樹影婆娑,映照著彩燈斑駁,竟橫生出一絲隱晦的浪漫。
林朝陽說:“好久沒吃哈根達斯了,小小一罐,四十塊錢。現在想想還是覺著貴。”
李英達眉頭一暗,“是挺貴哈,”他又補充,“不過反正是公家買賬,我不掏錢。”
林朝陽拿起副駕遞過的瓢羹,舀起一勺,送進嘴里,冰冰涼涼的,倒真比不上當年那般甜。
李英達眼巴巴望著,“好吃嗎?”
林朝陽將飯盒推給他,“你不吃?”
“我不吃。”李英達指了指隆起的小肚子,略帶遺憾道:“我不能再胖了。”
“就一點?”林朝陽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目光滿是乞憐,“就一口也不行嗎?就當是陪我吃。”
“那好,就一口。”李英達張開嘴,小心翼翼地將調羹含進舌頭里。
林朝陽心滿意足地再舀起一勺,交替著送向自己的嘴。
有一滴淌出唇角,順著下頜飛流而下。
男人手忙腳亂地翻著紙巾,不曾想被旁邊人一手鉗住,一股熱浪襲近。
深邃的廣霍糅雜著甘甜的冰淇淋氣息,林朝陽頓感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后。
也是在這樣一個無人問詢的夜里,在這月明星稀的天空下,李英達毫無征召地攝住自己的唇。
溫熱的舌尖攪動著巨浪,將方寸的車廂燃燒成火爐。
男人渾身彷如觸電般一驚,但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兀地松開,任恢恢情網將自己裹住。
林朝陽感覺自己仿佛一只驚弓之鳥,而李英達的熱情與主動,仿佛一張欲望涌動的神弓。
愛神之箭離弦射出,將世界匯成曖昧的川流。
有人在街頭擁抱,有人在夜里悲傷,有人通宵達旦,只為開車去看看海。
而我恰在此刻,與君深吻,誰讓我從始至終只想,與你共墜愛河。
☆、出軌
“三模成績已經出來啦。”王婷婷剛沖進班里,就對著林朝陽叫,“林大帥哥,恭喜啊,這次你全班第一。”
男孩停下劃到一半的輔助線,淡淡道:“你又騙我,第一不該是李升嗎?”
王婷婷說:“你別不信。不信你自己去布告欄看嘛。”
說著便攏上一大群女孩往教室外拱。
林朝陽扭頭朝李升的位置上瞅了一眼,見座位的主人冷冷坐著,面前攤開的是一面畫滿紅叉的數學試卷。
他走過去,想安慰點什麼,但見李升眼睛直勾勾瞧著自己身邊的空位,目光復雜。
上課鈴響,容不得林朝陽想太多。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又到周五,那個女人她又要來了。
李英達在校門口等林朝陽。自上回家中一吻后,每周五放學一道回家成為他們約定俗成的習慣。
青春期少男間羞談情愛,只將綿綿情絲附裹于眼角眉梢,一言一行皆深情。
夕陽飛落,少年郎身影稀薄。林朝陽推著一輛褪漆山地車,慢悠悠地晃到李英達面前。
李英達顧盼生姿地抬起一只手,仿佛翁莎戲劇里的皇室公爵。
他要某人來扶。
林朝陽好生停好車,彎下腰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男孩方拍拍肩上的灰,把手搭在林朝陽手上,坐上了車后座。
戲這麼多,偏林朝陽總是依的。
林朝陽騎在前面,風柔柔地吹。他鼻頭有些癢,騰不出手來抓。
李英達坐在后座上,兩只手像柳蔓般,從后往前繞過男孩腋下,抱住男孩寬實的背。
漫天日暮粉亮如金,將前頭人的頭發泛成微光閃閃的淺栗色。
李英達說:“還有半年就畢業了,你想去哪兒?”
林朝陽答,“上海吧。因為上海可以買到能治好我爺爺的特效藥。”
李英達又說:“那你去過嗎?”
他見夕陽下某人的側臉,游過一絲柔潤的曲線。眼前人前所未有的英俊。
林朝陽想了想:“去過,我媽帶我去的,不過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了。”
“那你想再去一次嗎?”李英達說,語氣溫柔至極,“去東方明珠塔,去外灘,去靜安寺,去看看涇川以外的地方。”
男孩驀地打了急剎,癡癡一頓,半回過頭,“那你會陪著我嗎?”
李英達想了很久才答,“你想要我陪嗎?”
“嗯.....”男孩認真地點了點頭,“如果沒有你陪著的話,我覺得,在哪里都是一樣的。
”
到家近傍晚,林朝陽把人送到半山別墅的門口,李英達說要自己走回去。
李母溫慈,一早和童媽站在大鐵門前,笑盈盈地接過男孩手上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