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問題就在這兒!”女人兩眼頓時犀利,口氣也不由得加重了幾分,“你當初沒政審的底子被人翻出來了,滿公司的小道消息群都在傳你有個在坐牢的爹。更有人直接把這事兒捅到了臺長那里去,你以為真靠陳柏青拼命工作,就能坐上環時的主播椅?還不是靠的這背后一刀,他才鉆了空子,水到渠成地撈到了一筆肥差。”
李英達恍恍惚惚道:“滿公司都在傳,那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要是提前知道,也不至于被副臺長殺個措手不及。”
周麗淇哈哈一笑,揶揄道:“誰讓你那幾天跑建德風花雪月去了?還批了年假。上面估計是看你忙著談戀愛,對工作也沒怎麼上心,就成全了陳柏青。”
“那到底是誰檢舉的我?”李英達更迷糊了,忽然覺得,這職場心計遠比他想象得要更險惡,“我不信陳柏青有這麼大膽子,更何況,他怎麼會知道我爸.....”
周麗淇推過一份文件袋,外面用花紙包著,神秘兮兮。
“其實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放個風,多少獵頭等著啃你這塊香骨頭。”女人微微一瞟,神采奕奕道:“你有Hank這座大靠山,自然可以留在CYN跟高層抗衡到底,只是我以十多年行政經驗與行政總監的title提點弟弟一句,與其與虎斗,不如自己做老虎。”
李英達攬過文件袋,隱隱勾起一絲顧慮。
“這里面有你最想要的東西,相信我,哈尼。”女人端起咖啡杯,做了個慶祝動作,笑容甜美。
李英達吞了口口水,抬眼看對面,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把杯子舉了起來。
“為美好的明天干杯。”周麗淇勢在必得。
李英達說,“嗯,為美好的明天干杯。”
林朝陽今天講甘藍胞質主要依賴性狀,期間不得不用到試管。他讓學生兩只手各提著一管,自己站在一邊,逐次講解具體內容。
今天更勝往日地高堂滿座,臺下學生烏壓壓一片,聽得仔細。
男人許久沒見到簽到率如此之高的場面,課間興致更高了些,講得也更用心。
臨到下課時,他才看到末排坐著的李英達。
“林老師,你課上的樣子好帥哦~方便簽個名嗎?”
下了課,見人還沒走,女學生們便齊刷刷涌到講臺邊,抻長脖子,像群等待喂食的鳥。
林朝陽說:“乳香基源的本草學綱領記熟了嗎?周三課上抽查。”
學生怨聲連天。
“老師偏心,”人群里有人扯開嗓子嚷,“明明上回還看你給其他人留簽名來著!”
“就是就是!”“老林偏心!”......
其余人緊跟附和。
林朝陽微微笑了下,吸了吸鼻,目光穿過人群,直對上最后一排座。
“那等你和他一樣拿了上海市優秀畢業生,我也會給你在畢業冊上簽名的。”
學生“哦吼”了一聲,紛紛識趣散開。
某人抓住機會,揣著褲兜幽幽走下階梯教室的臺階。
“林老師,我也要個簽名。”男人走近,一手撫上林朝陽的腰,笑容曖昧,“你......簽還是不簽?”
林朝陽當下怔住,直到確定沒有學生關注他們后,方淡淡回:“這里是教室,晚上夠你騷的。”
長此以往,林朝陽認為李英達是只羊。
柔軟、甜美,無攻擊性。
除了在床上。
后來他發現,李英達并不是真嬌軟,他是枕頭里藏針,海底下藏月,波濤洶涌盡在深處。
事后兩人臥床匍匐,李英達難得抽煙,點上一支,跟林朝陽你吸一口,我吸一口,像極密室幽會的癮君子。
男人的共性就止于此,通常在干完那事兒之后,都會自主進入“六大皆空”的賢者狀態。
聊紅塵往事,品前世酸甜,林朝陽陪他說了很多高中時的事。
純得就像兩個交換心事的小男孩,哪怕他們都已不再年輕了。
“哎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班那個叫劉陽的,那個渣男。”李英達托著腮,半趴在男人的肚子上,伸手撥玩著男人肚臍眼處的汗毛。
“哪個?”林朝陽有點癢,卻又不敢動,他不想擾了某人的興致。
李英達說:“就是劉陽啊,你這腦子怎麼什麼人都能忘?”
見男人無動于衷,他便更急切道:“你忘了,早些年還找我談過話,說我搶了他校草的位置,要找我單挑呢。”
“你們真夠閑的,”林朝陽被這麼一點,恍恍想起,記憶深處里好像是有這麼一位叫劉陽的人。印象中的他,高高帥帥的,當然啦,比李英達是要差一點。
林朝陽一本正經道:“高三那麼忙,哪有空鉆研校花校草。我那會除了念書,所有閑心都在你身上。”
這話聽著挑不出錯,李英達笑了笑,像只撲騰的狗般鉆進他懷里。
林朝陽只穿一件薄絲綢,紐扣自下往上只擰了兩顆,一大半的春光曝在空氣里,任馥郁彌漫。
廣霍木的清香時常讓李英達覺得,林朝陽的前世可能是一棵樹。
他的身上有種罕見的清冽,像薄荷葉,苦寒中帶一絲涼。
李英達喜歡把臉埋在他胸口,抽枝剝芽般地收集著他身上的香。
他偶爾會想,或許做一株植物也不錯。
被參觀,被呵護,被那個男人,百分百欣賞。
林朝陽當然也在看李英達,他留宿自己家時,慣穿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