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擒緊緊抿著唇,一把抄起裴容,將他雙腿先挪出窗戶,被攝影組接住,然后再一下把整個人都送出去。
最后,他扶著窗,一躍跳出,在灑水車的水柱里沖了一下,上前抱起被扶著離開的裴容,拔腿狂奔,遠離了著火源五十米才罷休。
攝影組:“……”
他娘的,抱著一個成年人跑得比他們還快。
沖進火場是見義勇為,出來了還這麼跟寶貝一樣護著,絕對是真愛啊。
裴容小腿上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陸擒的襯衫。
他的白襯衫也被陸擒掌心的細碎傷口印紅。
陸擒放慢腳步,換了一個讓裴容更舒服的姿勢,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步伐堅定而有力。
還不夠,更遠一些會更安全。
隔著濕透冰涼的衣服,裴容能感受到陸擒火熱的胸膛、寬闊有力的臂膀。
裴容因為失血嘴唇有些蒼白,他使了些力氣,勾住陸擒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哄道:“寶貝,就當是終極體驗了。”
陸擒垂眸:“承認寶貝是叫我了?”
裴容:“啊……當然。”
陸擒手指顫了顫,道:“我不喜歡這種體驗。”
裴容:“我也不喜歡,但沒事的。”
救護車呼嘯而至,裴容被推進了手術室。
陸擒換上了無菌衣,盯著傷口縫合。
每一針都像扎在他心室上拉扯。
“麻醉起效沒?有感覺嗎?疼不疼?”
“不疼。”裴容抓住他的手,兩道有力的脈搏互相貼緊。
陸擒面色凝重,分毫不敢眨眼。
什麼是終極體驗?
在產科手術室外面等候的體驗嗎?
假裝懷孕還烏鴉嘴,還是缺收拾。
外科醫生江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場手術。
他忽然有些明白裴容為什麼要自己生了,被陸總這麼盯著壓力山大。
“有輕微骨裂……”
陸擒斬釘截鐵:“給他打石膏。”
江焱:“打石膏要每天拆除換藥,不嚴重的骨裂可以不打。”
陸擒:“我有的是時間。”
江焱:“……行,這個月別讓他下地。”
陸擒推著裴容出來打石膏,遇到了來做筆錄的警察。
警察:“初步調查,縱火者故意報復社會,在汽車上澆汽油,撞擊公交。”
兇手謀劃了許久,家里搜出了許多縱火計劃,里面甚至有幼兒園,簡直喪盡天良,天生反社會人格,因為聽說附近封路,有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在拍宣傳片,突然想到可以借明星的名氣,搞個轟轟烈烈的報社新聞。
普通案件人們悲痛過了,以后很少提起,明星卻會一再地被八卦追溯,并綁定襲擊者的名字。
處心積慮,令人發指。
“死了沒?”
“生命指征不高。”
“沒死痛快就好,一定要不惜代價地救,醫院要是沒錢,我出。”
重度燒傷活一天痛苦一天,陸擒要讓他生不如死痛苦懺悔夠了再死。
陸擒給裴容安排了獨立病房,其實也可以回家,但他不放心。
等裴容轉移到病床上,塵埃落定時,不過才過了一小時。
陸擒揉揉他的臉:“蹲蹲要跟你通話。”
裴容立刻坐起來,展開笑容。
裴蹲蹲被保鏢帶回家,眼淚就盈在眼眶里,擔心去當英雄的爸爸。
他不是一歲半的小孩子了,知道英雄可能會受傷。
陸擒一接電話,看見一個泫然欲泣的小崽子,“爸爸,你還好嗎?”
陸擒帶著裴蹲蹲吃喝玩樂搞事氣大美人,深得小崽子愛戴,卻是頭一回深深感受真正的父子情。
陸擒并不想談及自己的開灑水車救火的事跡,算他自私好了,他可以言傳身教很多美好的品質,但除了見義勇為,他擔心小崽子心里沒數逞能。
陸擒:“爸爸沒事,剛才看見有地方著火,所以讓你先回家,爸爸打了119叫消防叔叔。”
裴蹲蹲:“哇,消防叔叔來了?消防車是不是比灑水車厲害一百倍?”
陸擒:“是的。”
但遠水救不得近火,灑水車也能湊活,有效壓制了火焰。
陸擒把鏡頭轉向裴容:“因為你裴容爸爸非要跑去看消防車滅火,所以受了一點傷。”
裴容稍稍拉住被子擋住腿:“……”
裴蹲蹲已經眼尖地看見了石膏,目光頓時充滿心疼和譴責:“爸爸!”
裴容:“哎。”
裴蹲蹲:“一歲半小孩都知道不能跟著消防叔叔湊熱鬧!”
裴容抿了抿唇,說得這麼義正辭嚴,以前一聽見滴嘟滴嘟的聲音就蠢蠢欲動要去追、美名其曰我給消防叔叔送水的小朋友是誰?
他知道陸擒是弱化事故,順便教育蹲蹲遠離各種現場,便假裝懊惱地道:“爸爸知道錯了,以后不敢了。”
裴蹲蹲:“我要去看爸爸。”
裴容:“好哦,你叫保鏢叔叔送你。”
他掛斷電話,對陸擒道:“不住院,蹲蹲會擔心。”
陸擒:“住院比較好。”
裴容:“住院小心被媒體堵門,我本來就不愛動,你給我打這麼厚的石膏,多此一舉。”
“多層保險。”陸擒商量道,“住一晚,明天回家。”
“好吧。”
二十分鐘后,裴蹲蹲就跟著保鏢過來,繞著病床360度觀察了五圈,才松開跟陸擒如出一轍的眉頭。
裴容松了口氣。
蹲蹲舉起自己的奶瓶:“這是我給爸爸泡的奶粉,喝完就不痛了。
”
以前帶蹲蹲打疫苗,小崽子哭得跟殺豬一樣,裴容就會把奶嘴塞他嘴巴里:“喝一口,喝完就不痛了,相信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