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裴容一抬手,將兩個波波球拋進了球池。
“蹲蹲,跑一圈。”
裴蹲蹲聽從指令,飛快繞場一周,波波球噗噗翻騰,將拋進去的兩個球混合。
陸擒:“你寫了什麼?”
臨走前跟蹲蹲玩一個找小球的游戲?波波球上寫了禮物,找到就能兌現?
倒是個轉移蹲蹲注意力的好辦法,小孩子對這種游戲很感興趣,跟狗叼飛盤一樣樂此不疲。
裴容施施然把馬克筆蓋子扣上,放進陸總胸前的口袋里。
“約會時間和地點。”
“陸總,過時不候。”
陸擒:“……”
原來他才是叼飛盤的狗。
他樂意。
風度不能當飯吃,當著大美人面,陸擒就脫鞋下了海洋池,剛才瞧不起的波波球變得高攀不起。
隨時在動,大海撈針。
撈起一個球,再放下,重復,裴蹲蹲一跑,哪些看過哪些沒看過又混合了。
裴蹲蹲:“爸爸,不是說只能小孩子玩嗎?”
陸擒:“情況改變了,我們要與時俱進。”
裴蹲蹲仰著腦袋想了想,分明就是爸爸兩句話就讓陸爸爸陪他玩了。
大家都要聽爸爸的話。
裴容伸出手掌,裴蹲蹲小手在他手心拍了一下。
裴容離開后,陸擒又跟小崽子撈了十分鐘。
裴蹲蹲是一個對游樂場單個項目興奮時間很短的崽兒,他趴在充氣城堡邊緣,“爸爸,我們下次再玩吧。”
陸擒:“再十分鐘。”
裴蹲蹲:“好吧。”
波波球是很好玩,爸爸是不是以前沒玩過?
十分鐘后,陸擒撈到了一個寫著“1111”的藍色波波球。
時間。
還剩十天。
四個豎寫得很短,難怪不好找。
裴蹲蹲靠在海洋池的一個角落,白嫩嫩的小腳丫搓著一個波波球解悶。
“爸爸……”
“最后十分鐘。”
裴蹲蹲搖頭,大人真難帶喔。
裴蹲蹲安靜待著,陸擒也不打算讓他一起找,小崽子跑來跑去,只會打亂他找過的地方。
半晌打撈未果,陸擒決定待會兒讓保潔上來,一個球一個球挑出來找。
咳,反正裴容不會知道是保潔找的。
他出來穿了鞋,然后把裴蹲蹲的小皮鞋拿過來。
握住裴蹲蹲的腳后跟,抬起來拍掉腳底的灰塵時,陸擒突然看見他的腳拇指那里蹭了一塊油墨,在白生生的皮膚上特別明顯。
他心里頓時升上不好的預感,抬起他另一只腳看了一下,同樣有油墨。
“怎麼臟的?”陸擒不抱希望地問。
裴蹲蹲咬了一下手指思考,抓起罪魁禍首:“這個波波球是臟的!”
不關蹲蹲的事。
陸擒看著墨跡蹭得所剩無幾的波波球,辨認了半天……忍不住拍了一下大孝子的腳心。
裴蹲蹲癢呼呼地笑起來,問道:“爸爸,你玩好了嗎?”
陸擒:“托你的福,好了。”
裴蹲蹲:“我們下次再玩。”
陸擒:自己玩去吧。
拿著約會日期的波波球,陸擒牽著裴蹲蹲回辦公室。
經過健身房時,大家都投來復雜的目光——陸總居然陪蹲蹲玩了半小時波波球。
雖然很寵,但上班摸魚,可以舉報嗎?
陸擒把波波球放進抽屜,日期有了,雖然地點被小崽子糟蹋了,但是他還有保鏢啊。
11號那天問保鏢裴容去哪里了,應該不違反約定吧?本來就是要見面的。
只可惜不能提前獲得地點,布置一下場所,畢竟是……第一次名正言順的約會。
陸擒靜了靜心,打開文件夾開始工作。
裴蹲蹲坐在他懷里,脫離了游樂場氛圍,后知后覺開始想爸爸。
這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先前有很多約定。
他巴巴地問陸擒:“爸爸為什麼旅游不帶我啊?”
陸擒拉著臉:“有什麼好糾結的,他也不帶我。”
裴蹲蹲邏輯清晰:“可是爸爸愛我呀,為什麼不帶蹲蹲?”
不帶陸爸爸很正常,以前也沒帶。
“因為你爸爸一個人旅游會更快,想快點回來見蹲蹲。”
“好吧,爸爸愛我就行了。”
陸擒:“……”
居然有人能在陸總面前凡爾賽。
……
裴容老家是個小縣城,有一棟房齡跟他一樣的自建房,這幾年也沒有翻修,在周圍日新月異的發展中,越發有上個世紀的陳舊感。
他高中之后考上大學,暑期去兼職,在家的時候不多,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媽媽一個人住。
外面雖然舊,里面他定期請人保養,老房子需要人氣養,雖然房梁屋頂沒有蜘蛛網和異味,但一看就是長久空置的屋子。
裴容先拖了三層地,換上自己帶來的床上四件套,天就黑了。
翌日他上山祭拜父母,在墓碑前坐了好長時間,過去兩年,每逢清明忌日,他只能從網上訂花,請人代為祭掃。
跟母親斷斷續續說了他全部想說的話后,裴容安靜了半小時,輕聲道:“下次,我帶蹲蹲過來,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人。”
生活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訴他,珍惜眼前人。
裴容自然懂。
只不過陸擒這樣的人,從來都是想什麼就能輕松得到,從他動手能力就知道,他廣泛涉獵的興趣。
裴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是“興趣”中的一員。
快速獲得,膩了就可以像“戰艦”一樣丟開。
美貌是值錢的,又很不值錢。
在聽陸擒面不改色對林小姐說出“我陽痿”時,裴容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