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蹲蹲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動,十分老練道:“就是被警察叔叔抓走,名字上留案底。”
他吸著奶仰視陸擒:我像是不懂的嗎?
留案底……得多嚴重的案底,連一歲半的小崽子都清清楚楚?
陸擒方寸大亂,他就不應該放著裴容不去找,如果他早點找到裴容,是不是能找關系替裴容請好一點的律師辯護?
裴容入獄的時候,是不是還沒發現懷孕?所以不能三年以下情節輕微申請緩刑?
還是說男人懷孕無法申請?或者說裴容不敢用這個理由申請?畢竟是個公眾人物。
陸擒摸了一下裴蹲蹲外套上的補丁,心臟被剜走一塊似的疼,聲音發顫:“監獄里過得好嗎?”
肯定不好吧,飯菜鮮見葷腥,裴容這麼懶,做工不積極,還不能賺點工分改善生活,所以小崽子對于吃草和老鼠一點也不陌生。
裴蹲蹲實話實話:“寶寶不知道。”
陸擒閉了閉眼,“你當時太小了。”
裴蹲蹲見他好奇,大方地分享經驗:“局子里可以收小弟。”
陸擒想到部分監獄犯人拉幫結派的惡習,眼里浮出痛楚。
裴蹲蹲眼巴巴地看著陸擒:“你也心疼我爸爸嗎?”
在他的認知里,并沒有兩個爸爸是親密關系的概念,完全是一個爸爸,跟另一個爸爸的關系。
如果陸爸爸也心疼他爸爸的話,他會對陸爸爸多一點點喜歡。
陸擒閉了閉眼:“嗯。”
逝者不可追,在孩子面前哭就太不像話了。
裴蹲蹲站起來撲進他懷里:“那我喜歡陸爸爸。”
多麼懂事的崽子,陸擒又是一陣心疼,他拿出一件洗好烘干的上萬外套,“來,我們換件衣服去吃飯。
”
一會兒他去鄰市吃席的爸媽也該到了,看見裴蹲蹲衣服打補丁又要數落他。
裴蹲蹲抓住自己胸口的特工勛章,舍不得脫,自豪道:“不要,這是我爸爸給我弄的。”
陸擒抿了抿唇,今天之前,他絕對想不到裴容親自做針線活的樣子,生活把他逼成什麼樣了?
他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外套最終是沒換,陸擒幫蹲蹲換了里面的衣服和褲子。
當他擼掉小崽子的短袖,發現被衣物遮擋的地方白了一個色號時,沉默了一下。
本來就夠白了,沒想到已經是被曬黑后的效果,完全跟裴容一樣。
裴蹲蹲這是天天曬太陽嗎?
陸擒忍不住問道:“你跟爸爸住哪兒?”
他這回掘地三尺也要把裴容找出來,高秘書傳回了裴容假冒快遞員的圖片,要不是知道裴容不可能拋頭露面送快遞,他差點要掀翻全市的物流公司。
與其大海撈針,不如問問小蹲蹲記不記得。
裴蹲蹲終于發揮出特工的素養,約法三章不能暴露地址,他垂著眼睛道:“爸爸經常搬家。”
一會兒自己家,一會兒江叔叔家。
所以小孩子記不住,很合理。
陸擒:“為什麼經常搬家?”
明明有錢買股票,總不能是被房東趕走吧?
還是股票被套牢后真的沒錢了?又是搬家又是送崽?
裴蹲蹲掰著指頭數,非常遺憾道:“第一次,爸爸說家里雜草太多,第二次,家里好多老鼠。蹲蹲覺得很好,但爸爸說不行。”
居住環境那是相當惡劣了!
他兒子真的好乖,狗不嫌家貧,兒不嫌父窮。陸擒暗下決定,以后不會再讓大美人和小崽子住那種地方。
陸總心如火焚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并沒有問出地點,于是道:“那最后一次搬家,你們住哪?”
裴蹲蹲搖頭,不知道。
陸擒有些遺憾,但小崽子已經很配合了,他一個大集團總裁,事事指望兒子助攻那是廢物。
陸擒罵了自己一聲廢物,然后指著裴蹲蹲的電話手表道:“你想爸爸嗎?要不要給裴容爸爸打個電話?”
他之前沒關注過兒童手表,剛才才發現那不是普通手表,功能很強大,至少可以打電話。
裴容不可能斷了全部聯系,小崽子肯定能聯絡上。
高秘書說給他打電話的那個號碼一直關機,存在蹲蹲手表里的號碼應該是另一個。
裴蹲蹲:“爸爸說,一個人時才可以給他打電話。”
陸擒:“……”
看來裴容是做足了充分準備才放心讓蹲蹲過來的。
他尊重裴容和蹲蹲,就不能破壞他們父子間的約定,萬一裴容生氣,或者不接蹲蹲電話,蹲蹲哭了,最終傷腦筋的還是他。
放棄一切幻想,準備掘地三尺。
根據證券賬戶購買記錄的IP地址,裴容就在S市附近,找出來不難。
總裁辦的休息室里附帶廚房,但今天之前從未開火。
陸擒命人買了食材,和各種嬰幼兒鍋碗瓢盆,一個勁兒搬到了總裁辦。
在找到裴容之前,他要帶娃上班,交給任何人他都不放心,怕哪一天裴容把崽子偷走。
說不定某個人已經做好了偷崽的預案,等困難期過了騰出手了就來偷。
陸擒絕不做寄養崽的工具人,來了就別想走。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裴容不是外人,守衛幼崽困難重重,陸擒連自己父母都不放心。
蹲蹲睡覺的時候,陸擒做好了一份幼兒餐,正保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