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圓溜溜的眼睛,同樣無辜。
趙姨和江焱坐在兩旁的沙發上,想替裴蹲蹲求情吧,礙于裴容的臉色,只能報以同情的目光。
裴容按了按額頭:“為什麼要養老鼠。”
裴蹲蹲有理有據:“給橘子的玩具,不要錢的,只要喂一點點大米飯。”
橘子仰頭端坐,喵了一聲,贊同他的說法。貓抓老鼠狗吃肉,天經地義。
裴容注視著那只貓,過去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只剛正不阿的正義警長,會無情揭發裴蹲蹲搞事。
他甚至從橘子通透的眼睛里,看見了一句話:“我也想揭發的,可是蹲蹲養的是老鼠誒”。
他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上裴格“橘子不需要買玩具”的當。
特麼裴蹲蹲自己玩具一卡車,能虧待橘子嗎?
“哪來的?”
“后邊小倉庫里看見的。”裴蹲蹲描述,是一窩剛出生的,被他連窩端。
裴容虛弱地問:“橘子吃過老鼠嗎?”
裴蹲蹲振振有詞:“沒有哇!吃光就沒了,我不讓它吃。”
就抓一抓,玩一玩,放回箱子里。
嗚,怎麼會跑出去讓爸爸看見呢?
裴容微笑:“養肥了下崽了再吃是嗎?”
裴蹲蹲告狀:“我覺得橘子快忍不住了。”
裴容:“一共有幾只?”
對答如流的裴蹲蹲頓時支吾起來,不是他不會數數,而是時多時少的,鼠媽媽有時候也來的。
裴容耳膜氣得嗡嗡響。
這別墅不能要了。
這孩子也不能要了。
“江醫生,麻煩你告訴一下裴格,老鼠身上有多少病菌。”
江焱早就搜好科普文章,溫和地朗讀。
裴容:“看來蹲蹲不怕生病打針了。”
裴蹲蹲小臉蒙圈,呆若木雞。
裴容:“江醫生,麻煩你再告訴一下裴格,農民伯伯種田有多辛苦,什麼叫粒粒皆辛苦。
”
裴蹲蹲默默數了數自己浪費的米飯,把臉埋進貓貓肚皮里,不敢吱聲。
半晌,他放開橘子,爬上沙發,矜持地親了一口爸爸側臉:“我錯了,爸爸。”
裴容犀利道:“你是剛知道錯嗎?你養老鼠不敢告訴爸爸,你一開始就知道是不對的。”
裴蹲蹲撤退一步,雙手背在身后,只把腦袋湊過去,輕輕蹭了一下裴容:“可是爸爸賺錢很辛苦,我想自己做玩具。”
買貓貓已經花了一個很貴的表,自己的貓自己養,不能再向爸爸要錢了。
他又后退一步:“爸爸是不是不想碰養老鼠的臟蹲蹲了。”
裴容又氣又好笑,單手夾起他:“滾蛋,洗洗還能要。”
別墅展開滅鼠行動,橘子擔任隊長,在玩具間瘋狂上分。
但裴容總覺得老鼠沒抓干凈,而且他和裴格的所有衣服被套都要重洗消毒,家具玩具環境全部都要消毒。
別墅外面曬滿了衣服和被子,跟開露天服裝店似的。
裴蹲蹲用一個紙箱把自己罩住,掩耳盜鈴趴在玩具間門口聽動靜,爸爸看不見他。
客廳里放著財經新聞,某某新經濟開發區招商引資多少億。
往外搬棉被的裴容抬眼一看,嚯,風度翩翩矜貴優雅的陸總蒞臨開發區。
禮儀小姐美麗,當地領導熱情,嘗嘗特產,看看工廠,會員卡都不愿意辦的大總裁,投資幾百億眼都不眨。
裴容:“……”
他看看灰頭土臉的自己,再看看招貓逗鼠的崽兒,再看看光風霽月的陸總。
就離譜!離了大譜!
狗男人有點過于逍遙了。
第29章
裴大美人宛若被一道白光擊中,他一秒放下了棉被,展平挽起的袖口,摘掉防塵口罩,施施然踱步到了玩具間門口。
“篤篤篤。”裴容伸腳踢了踢紙箱子。
紙箱子是張姨新買的烤箱的包裝盒,說要給蹲蹲做烘焙,原先張伯俞伯做飯,鐘愛各種小炒,蛋糕點心是沒有的。
裴蹲蹲仗著自己“受傷”,可把張姨心疼壞了,加上幾分愧疚,當即許諾給他一個芒果蛋糕。
芒果蛋糕早就吃嘴里了,腦門的“護身符”卻舍不得卸掉,靠著它騙吃騙喝還不會挨打。
“出來。”
瓦楞箱沉默了兩秒,裴蹲蹲趴在地上,悄悄抬起一條縫,把箱楞頂在腦袋上,露出一張小臉:“爸爸。”
有了保護殼,爸爸打不著屁股。
裴容揣著手:“爸爸要開車兜風了,有沒有小朋友要跟上的?”
裴格頓時掀了紙箱,跑到門口拿了外出的小黃帽戴上,拎上奶瓶,“爸爸,我準備好了。”
裴容看著小崽子剛換的衣服又變成了擦地墩布,閉了閉眼,自我安慰:沒事的,很快就輪不到他洗了。
他囑咐張姨等橘子全勝之后進去搞衛生,獎勵橘子一條小魚。
然后拿了車鑰匙,把裴蹲蹲放在兒童安全座椅上,開車出發。
裴容經常這樣帶兒子兜風,專注看路上行車與風景的小兔崽子會比較安靜,直到有一天裴格看見別人家的爸爸騎小電驢帶娃,小孩子可以站在腳踏上迎面吹風,舒適得一批。
當時剛剛回國,裴容一覺醒來在院子里看見了一輛嶄新電驢,一問,是裴格網購的。
他立刻想起白天小崽子問他“那種車車叫什麼”,他回答是電驢后,小崽子就不問了,原來是等著晚上給江焱打電話用壓歲錢訂購呢。
美名其曰:給爸爸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