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格輕輕伸出試探的手指,捻了一根,三五下吃完,天真道:“爸爸,今天沒有雞腿嗎?”
裴容把一碗白粥放在他面前:“你不是喜歡吃草嗎?吃草就不用吃肉了。”
裴格看看草,再看看白粥,想明白什麼,含淚吃了一大勺白粥,默默把香菜推遠。
“這是你爸爸最愛的草。”裴容眼神慈愛地指著香菜道。
裴格在父親的威壓下,又拿起一根草。
騙人,爸爸根本不吃香菜。
裴容看著裴容控訴的目光,微微挑眉,大人怎麼會騙小孩呢?
我又沒說你哪個爸爸。
這麼漂亮白皙的崽兒,為什麼就跟陸狗熊一個德性呢?
想不通。
裴容用香菜懲罰了三個早上,小崽子蔫巴巴的,一天找他保證三回不再吃草,睡覺之前,還假模假式地問裴容:“哪個神仙最好啊?”
裴容翻開一頁書:“觀音菩薩吧。”
小崽子撲到他懷里,虔誠地許愿:“觀音菩薩給寶寶一個雞腿吧”。
裴容忍俊不禁:“哦。”
小崽子湊到他耳邊,小聲問:“漂亮的菩薩聽見了嗎?”
裴容:“明天看看吧。”
第二天,裴格得到了一個久違的雞腿。
裴容對吃草的事心有余悸,連忙搬了一個小區,讓張伯和俞伯把花壇的草清一清,排查果園里有沒有滴水觀音類的毒草。
新小區是聯排別墅,江焱買下來給父母住的,現在二老去外地旅游不在家,裴容暫住三天。
之前飯是張伯的妻子做的,現在住江焱父母家,裴容不好意思帶她過來額外占用房間,三餐只能靠外賣和自己。
胃口極佳的小崽子偏偏對外賣不感興趣,寧可吃裴容隨便煮的泡面,裴容自己吃外賣,還得給小崽子煮一點別的。
房子周圍都鋪了磚,大門上鎖,裴容捏住裴格的嘴巴:一邊玩兒去。
試圖背誦菜名的裴格:“……”
考慮到裴格吃了三天早餐的香菜,裴容最終還是對著菜譜,挑戰了一點高難度的紅燒肉。
燒焦了一鍋后,他面不改色倒掉,重新下鍋。
為什麼陸擒做菜就好像很簡單?
裴容正和紅燒肉做斗爭,手機突然響了。
他眉心一跳,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裴格好像靜悄悄好久了。
按照經驗,肯定搞了個大事。
他想好了別墅外墻變色、水淹二樓等情景,但沒想到會接到派出所的電話。
民警:“您是裴格的爸爸嗎?”
裴容手心出了冷汗:“我是,他沒事吧?”
“你放心,沒事。”
難道是偷跑出去被當成走失兒童送到警局了?裴容一口氣還沒卸下來,就聽見民警語氣艱難地道——
“您兒子裴格參與了一起聚眾斗毆——別急,他沒有受傷。”
裴容皺眉,看了一眼來電提示,這一定是電信詐騙吧?
他淡淡提醒:“我兒子一歲多。”
民警沉默了一下:“是的。”
裴容:“那他是跑幼兒園里了?”
“呃……是和五個社會青年。”漢字的詞匯量好像很難形容這起斗毆的性質,民警艱難道,“用游戲術語來說,他打奶媽的位置。您來秀城區派出所一趟吧。”
那到底是打游戲還是聚眾斗毆?叼著奶瓶打輔助?
裴容對這個世界的認識產生了參差,恍惚間聽見了一聲奶聲奶氣的爸爸,聽起來既沒受傷,也不害怕,賓至如歸。
他看著鍋里的紅燒肉,想起做飯之前怕裴格餓肚子,給裴格泡的300毫升奶粉。
有一瞬間,裴容拾回了偶像包袱,想把陸擒的電話給民警算了。
你老陸家的種,自己撈去。
第24章
《裴格日記》
我叫裴格,格物致知的格,不是比格的格。后來我爸爸又說不要再“格物致知”了,是“小格格”的格。
我問江叔叔小格格是什麼,江叔叔說,是嫻靜的大美人,咦?是像爸爸那樣的嗎?
再后來,爸爸說我是蹲過局子的人,要叫我蹲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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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半小時前。
裴容一本正經地告訴兒子:“爸爸需要比較久的時間做菜,你先喝點奶粉。”
裴格抱出自己的奶瓶——他早就拋棄奶嘴用吸管了,裝了滿滿一杯,然后就去外面空地喝著玩了。
江家別墅是相連的,前面有塊小院子,用鐵藝欄桿圍起來,大門上鎖,除非裴格會飛,否則是出不去的。
裴格就趴在欄桿基座上,把小臉擠在兩根柱子之間,一邊喝奶一邊眨巴眼睛看外頭的行人,偶爾腕子上的小銀鐲敲得欄桿叮叮當當。
別墅是靠馬路第二棟,從裴格的角度,很容易看清楚馬路邊。
五個頭發染得各不相同的社會青年,排位八連跪、把把掉大分后,罵罵咧咧從一家網吧出來。
通宵到現在,肚子又餓戾氣又重,臉上都不太好看。
“不就眼花了失誤一把?說夠了沒?”
“你他媽再說一句?!”
火藥味碰撞,五個人當場就拳腳相向,打成一團。
“不要打架!”裴格頓時奶都喝不下去了,熱心市民,古道熱腸。
他拎著奶瓶,急得團團轉,鷹隼般的視力瞥到欄桿墻根處有一處被一片瓦擋著,掀開一看,嚯,是一個通往鄰居家的狗洞!而鄰居家里鐵門沒鎖!
那狗洞小小一個,小孩子根本沒有會被卡住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