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陸擒反復問自己同一個問題: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辦法留下裴容嗎?
他絞盡腦汁,答案都是沒有。
他閉了閉眼,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辦法。
可是在回S市的路上,在距離裴容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的心臟砰砰跳了起來。
他想起不愿意騎馬的裴容,換套騎馬裝都要磨蹭半小時;他想起郵輪上暈船的裴容,整天呆在房間里睡覺;他想起酒會上看見蔣天就想吐的裴容,膽大包天地吐在他領口里;他想起不愿意穿西裝的裴容,眉眼彎彎向他展示虎頭鞋……
原來他忍了這麼多以前無法想象的事。
他們相處的時刻,裴容有哪一刻是像傳言中的樣子?
可他按照傳言給裴容安排了自以為適合的課程,讓裴容拍他覺得不錯的電視劇。
不知不覺,裴容也包容了他那麼多。
或許……或許退圈和旅行并不是離開他的借口。
世界再大,三年五載就看夠了,而他們足夠年輕。到時候裴容會想停留在一個地方休息。
陸擒正反省,裴容又給他打了個電話,他連忙接起來。
“陸擒,放過周航。”裴容的聲音軟軟的,像曬足了太陽的棉花。
“好。”
陸擒一口答應完,心里忽然慌了起來。
他不能答應。
他意識到。
一句話堵在喉嚨,即將脫口而出。
裴容笑了笑,“其實你戒得掉的。”
又不是吃飯睡覺,缺一不可,也不是靈魂愛侶,沒有就沒有了,日子久了誰會牽腸掛肚?
不給陸擒說第二句話的時間,裴容掛斷電話,M國的陽光照得他瞇了瞇眼,不得不壓低帽子。
江焱看見裴容身后空空如也:“好家伙,你真就什麼都沒帶。”
裴容看了看手表,“嗯,你大侄子餓了。”
江焱把準備好的保溫桶遞給他:“你怎麼出來的?”
怎麼出來的?
陸擒看著酒店監控面色鐵青。
畫面里,裴容穿著外賣小哥的服裝,不慌不忙地從保鏢眼皮子底下走出去,買了出國的機票,十幾小時后消失在M國街頭。
“十幾個小時,你們是廢物嗎?”
就算不能第一時間發現,接下來裴容在不在房間,一天下來都沒發現嗎?!
陸擒有辦法攔截一飛機的人不出機場,卻很難在地域廣闊的m國街頭找到一個裴容。
保鏢冷汗直下:“陸總,709房間外賣照點,一日三餐都沒落下,垃圾照樣扔在門口,我們不知道裴先生不在。”
那位代替裴容點了一天外賣的小哥,窩在房間里吃完最后一餐就瀟灑離開了。
為了不讓裴容反感,保鏢并沒有守在房間門口,而是一直呆在外面。每次有外賣送到,前臺會打電話給顧客確認,保鏢那麼一聽,就知道裴先生吃好喝好的,沒什麼大問題。
陸擒咬著后槽牙:“他一整天都沒露面,這麼不正常沒有人想進去看看?”
保鏢囁喏:“這很正常啊,裴先生一直都是這樣的。”
“……”
陸擒捏了捏眉心,眼睛像三天三夜沒合眼一樣赤紅。
是他大意了。
他以為捏著周航,裴容就不會輕舉妄動。他不愿意再通過監視的手段加劇沖突。
他只要起訴這兩人,就能凍結裴容的全部資產,還有個屁的錢環球旅行。
可是他忘了,裴容是沒見幾次面就敢吐在他領子里人。
裴容他算準了,只要打電話,聲音放軟,他說什麼自己都會答應。
裴容這麼了解他,可還是要走。他并不在意他們之間的感情。
現在,他還能靠凍結裴容的資產,逼他出來嗎?
什麼都沒帶的裴容,在乎這些嗎?自己舍得嗎?
裴容確實詭計多端。
面對空落落的晚風,陸擒無比清晰地理清了一件他糊涂了數月的事——他從西伯利亞回來時,其實想的從來不是戒斷。
可是,裴容在樓道里見到他,輕松設下陷阱,用三言兩語帶偏了他的思路,奠定了他們注定錯誤的開始。
因為……陸擒閉了閉眼,“兩天一次、兩天一次……”,裴容聰明地用這個巨大的誘惑分走了他的注意力,還不予兌現。
他栽坑了,栽得狠了,且無地自容。
第21章
商戰劇影視合同黃了之后,裴容的名字就成了一個禁忌。
原來空出來出借拍戲的辦公層,里面的員工不用搬去新大樓了,按理說要松一口氣,畢竟新大樓的下午茶和餐廳都沒有本部豪華,但每次總裁辦的電梯經過這一層時,員工們都頭皮發麻,感覺陸總想轟了他們這一層。
好在這種情況只持續了半個月就消失了。
法務部默默處理善后,遇到問題先問王秘書,一句話也不敢拿去問陸總。
他們只知道陸擒精心準備的合作沒有黃過的,還黃得這麼難看,那位裴先生真是老虎頭上拔毛。
高秘書知道得比較多,比如裴容不僅不簽合同,還跑路了,于是他倒霉催地被流放到了子公司。
坐到高秘書這個位置,都有獨立辦公室,所謂“流放”也是去當個總經理,過個幾年做出業績了,還能回歸總部。
幾個秘書悄悄為高秘書踐行,都在感慨富貴險中求,嘴損的同事揭人傷疤道:“裴娘娘失寵,大太監也被發配邊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