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不敢開小差了,他心想陸擒授課肯定要收學費的,如果自己再不學點什麼,就是純純的賠本買賣了。
一場騎行下來,裴容基本沒出力氣,但下馬時臉頰依然紅撲撲的,出了一點汗。
陸擒的眼神立刻深了。
裴容飛速去換了自己的衣服,不等陸擒開口,又道:“我餓了。”
陸擒聲線微微變啞,盡量克制道:“一起吃飯。”
裴容用新學到的餐桌禮儀啃著蔬菜沙拉,食不知味。
他余光看著優雅金貴用餐的陸擒,對他的行為感到困惑。
如果陸擒想搞他,能不能搞快點?
作為一條咸魚,每天還要憂心明天會不會出太陽,會不會被抓起來曬干,翻曬咸魚人的手法是不是還跟上次一樣……真的很累啊。
富人家掛在鐵窗里的咸魚,窗臺下面蹲著一只隨時虎撲而起的狗熊,是條咸魚都害怕。
不能放任未知野蠻生長,要在可控的時候及時引導進文明大陸,氣流凝結成暴風雪前就得給它攪散了。裴容并不介意幫助陸總早日走出新鮮期,自己也早日退圈。
趁陸擒還沒想好之前,欲望還不明顯,可以討價還價,他先把這事挑明,獲得談判的機會,比如一周只能一次,每次規范技巧,再比如借機取消實踐課。辛苦一天,咸魚一周。
談判看似是進入了陸總的專業領域,實則裴容不吃虧,因為陸擒在商業談判中是慣性矜貴理智禁欲的,且遵守合同精神。
裴容給自己鼓勁兒,冷靜,冷靜,先起個頭試探一下。
但一想到試探之后可能的遭遇,他就不太坐得住,大美人的游刃有余消失殆盡,畢竟這是一個需要小心把舵的新領域。
他一手叉著蔬菜,一手把玩手機,半晌之后抬眸,突兀地報了兩個股票代碼,都以419結尾。
“陸總,我最近有些余錢想要投資。”裴容單手支頤,笑瞇瞇地看著陸擒,“這個兩個能中長期持有嗎?大概半年到一年。”
陸擒認真聽完,強大的記憶力是他很快將股票代碼和具體上市公司聯系起來,提出專業建議:“未來被做空風險增加,不適合散戶投資,如果你有信用證券賬戶——”
“沒有。”咸魚只有大額存單。
裴散戶閉了嘴。
嗯……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
其實他倆都是直男。
第7章
裴大美人第一次說那種話,就被忽視了個徹底,他冷冷啃著紫甘藍葉子,覺得這頓飯一點都不香。
陸擒注意到裴容不說話了,而且一直在吃菜葉子,旁邊的鰻魚燒和羊排一點都沒動,關心道:“怎麼,不合胃口嗎?”
拋開這對賞心悅目的男男來看,這也是一頓相當高規格的午餐,半露天的白色古典圓桌,一碧如洗的藍天和充滿野趣的大草坪,一排棕色木柵欄外,幾匹駿馬悠閑吃草。
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但是對面的裴容吃草的樣子太郁悶,連陸擒都看出來了。
裴容其實不喜歡這種用餐氛圍,送上來的食物太精致,吃的人也必須做出優雅的姿態,一小口一小口,遇到雞骨頭和魚刺便如臨大敵。
不如上次陸擒直接給他的保溫桶,他找個沙發美美坐下,拿一根塑料大勺子,一勺一勺分量十足地挖。
他最近容易胃口不佳,有時候又餓得想馬上填飽,實在沒工夫作秀。
但是陸擒給自己報了那麼多文化課,今天算是中期驗收吧,他不得拿出最優雅的一面來?免得陸擒覺得他沒學進去,再搞幺蛾子增加課程。
陸擒問了,裴容干脆破罐破摔地把銀餐叉一扔,“吃得太麻煩了,給我上白米飯和筷子。”
保持身材要低碳水,裴容很少攝入一整碗的大米飯。
但他今天特別想吃,滿滿一碗東北大米,少一粒都不行。
當陸擒問他的時候,裴容詭異地有種自己必須被滿足否則就是陸擒的錯的荒唐感。
恃寵而驕嗎?不,他只是想要一碗米飯罷了。
陸擒一愣,眼神里有什麼搖搖欲墜了一秒又勉強拼接成平靜的表象,像偽裝成湖水的深淵。
桌上撤下亂七八糟渲染氛圍的玩意兒,只留了兩道菜,新增一大盆白菜煲蟹,兩碗顆粒飽滿的白米飯,兩道清炒時蔬,幾道其他的葷菜。
裴容嘴角頓時提起來,端起大米飯,夾了幾筷子紅燒肉和青菜堆在米飯上,湯汁順著長圓飽滿的米粒縫隙淌下去,米飯微微染色帶上小炒的香氣,而不像澆醬過于刻意濃厚。
餓的時候捧著碗,碗里有菜有肉,從被碗壁溫暖的手掌心起就蔓延出一股滿足感。
裴容大口而安靜地吃著,任誰都能看出吃得香。
陸擒發覺他只撿沒骨頭的東西下咽,便戴上一次性手套,坐到裴容身邊,替他剔除鰻魚刺。
紅燒鰻魚軟爛汁鮮,沒有刺就能一口一塊,還能攪著米飯吃。
桌上沒有一道菜放辣椒,裴容很滿意,對陸擒道:“你也吃。”
陸擒像得了什麼允許,也端起碗筷,兩人仿佛坐在家里的小桌旁,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填飽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