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專利的研發和陶師賢的別墅都上了軌道,這倆隨便擰出一個,都比基坑的鋼筋項目重要N倍。
這份由十八線小乙方發起的解約合同無疑是觸犯了甲方的權威,扒開那些冠冕堂皇地官話套話,簡單粗暴地概括起來,意思就是老子不想跟你們這些不講信用的傻逼玩了。
何義城看到這份合同的時候好一通發愣,他對邵博聞目前著手在進行的事一無所知,只是覺得這個人真是驕傲到了幼稚的地步,不過他雖然皺著眉頭,但還是簽上大名蓋了公章。天道好輪回,榮京拒絕賠付在先,沒有起訴對方違約的資格。
只是何義城還持續受著騷擾,心態極端危險,他心想你越不想跟我打交道,我就越不能讓你如意。
說白了,就是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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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9二期重啟以后,常遠就開始兩邊跑,他也只是個偏心的普通人,顯然是對陶師賢的別墅更上心。
邵博聞也不是火眼金睛,見個人都能目光如炬,個別工人乖覺懶散,開始裝成一把好手,可時間一長,渾水摸魚的性子就暴露了出來。邵博聞并不能時刻都盯在現場,謝承也不懂那些工人慢悠悠的動作是不是因為活兒要求精細,反正因為沒人告狀,便宜了偷乖耍滑的家伙。
李炎對老板充滿了感激,邵博聞說一他就做一,他看不過去,又礙于性格老實厚道,又不好意思跟誰告狀,只好能者多勞,可惜這種自虐式的善良,只會讓對方更猖狂。
這天邵博聞帶著周繹和專利的草稿去拜訪那個老教授了,常遠過來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半,這會兒太陽正毒,是午休時間,施工偃旗息鼓,沒有晃來晃去的人頭,所以常遠一眼就看見了踩著梯子在墻壁上畫的李炎。
“老李,你在干什麼?”
常遠的聲音忽然冒出來,將梯子上的李炎嚇了一跳,他抖了一下看過來,滿頭大汗地笑道:“常工啊,我、我做個標記。”
常遠往墻上掃了一眼,乍一看沒什麼問題,就說:“做標記干什麼?”
李炎動了動嘴,似乎有話想說,最后卻將眼神往旁邊一掃,說沒什麼,常遠皺了下眉,沒接著追問,只說讓他去休息,等太陽小點了再來標,李炎生怕他接著問,立刻收了梯子,去室內大堂鋪著的防雨布上找了個空地躺下了。
下午常遠就盯上了那片標記墻,他將椅子搬到二樓對著墻的房間里,感謝陶師賢財大氣粗,玻璃也全要換,窗口砸成了大風口,常遠支起耳朵,外頭說話就都能聽個門兒清。
他聽見李炎跟人說這兒太糙,要重裝,對方卻對李炎說,又不是你家的房子,老板都沒說話要你管?你他媽以為你是誰?
然后李炎就沒說話了,過了會兒常遠將頭往下一探,就見他將梯子支在標記墻跟前,正一塊一塊地將石頭往下卸,他旁邊的梯子上還有兩個工人,一個在看手機,一個在仰頭灌水。
常遠有點生氣,又坐了回去,下午四點多邵博聞回來,打了電話才找到他。
邵博聞從樓梯間摸上來,臂彎里夾著半個西瓜,上面插著個勺,是不會用筷子星人的路總為了旅行必備的餐具,被倆老的從車里翻出來,放在葡萄架子的文件箱子里專門挖西瓜。
“怎麼坐這兒來了?”邵博聞伸手將西瓜遞給他,因為沒地方坐,只好靠坐在椅子扶手上,“灰撲撲的。
”
常遠單手托住西瓜,熟練地用勺子在正中間轉了個圈,挖起一塊紅色的半球往高處送,笑著說:“坐這兒好聽墻角啊。”
邵博聞張嘴接了,邊嚼邊笑:“什麼墻角?我也要聽。”
常遠坐了半天渴了,挖個不停:“發現你這兒有兩個工人,磨洋工挺厲害。”
邵博聞:“哪兩個?我觀察一下。”
常遠報了兩個名字,又給他挖了一勺,他挺喜歡邵博聞這一點,不會人云亦云,什麼事都會自己核實一遍。
兩人很快就掏空了半個西瓜,常遠喜歡吃西瓜皮,清熱解暑,于是紅壤都沒了還用勺子在壁上刮,他忙著忙著想起專利的事,又問:“對了,你那草稿怎麼樣了?教授怎麼說?”
邵博聞像個抖M一樣笑著說:“被批得一文不值。”
常遠抬了下眼皮,眼里笑意連綿:“不錯不錯,你們現在也算是有專家指導了,要事半功倍了。”
“借你吉言,”邵博聞屈指彈了彈他的空瓜皮,說,“給我一口。”
他以前覺得常遠這麼干好像沒吃的一樣,可自從知道西瓜皮還有個鮮為人知的功效以后,就不再管這摳搜的小樣子了。
西瓜皮,別名西瓜翠,清熱生津、利尿解暑,還……壯陽。
邵博聞觀察了兩天,發現那兩人果然不太厚道,就將兩人單獨分到一塊,給他倆按面積計工資,還戴高帽子說是別人干得好,結日薪是虧待了,會被其他渾水摸魚的人拖后腿。
那兩人簡直是無fuck說,李炎高興地抿著嘴,偷偷笑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