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殺死其實很容易,難的是掩蓋殺戮的罪行,不是麼,何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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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樂成最近過得有些水深火熱,因為他老板心情不好。
那條來路不明的短信像一根扎進肉里的刺,殺傷力低微可存在感強烈,一想起就會讓何義城莫名驚悸,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
果不其然。
工作更糟心,何義城沒時間也沒興趣看偶像劇,可他老婆喜歡,共同生活他有時會掃一兩眼,然后全然不明白劇里那些連法定結婚年齡都不到的霸總們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
他可以負責任的說,他認識的老總圈基本全是老大爺,并且個個都忙得像陀螺,日上三竿了才開著瑪莎拉蒂在暢通的馬路上飆往公司、然后車門一開先露皮鞋的那都不是什麼總,而是地主家富不過三代的傻兒子。
更有錢就意味著更多責任,要保證員工的飯碗不斷糧、要做手下人都做不到的事,建工險就是這其中的一件。
大型建筑在發標之前,都會根據建設資金購買建工險以應付突發事件,而P19基坑的體量和人員傷亡意味著這筆賠付屬于巨額,劉歡作為何義城手下的第一把刀,已經跟保險公司打了一個月的交道,可結果并不樂觀,對方的馬虎眼打的十分溜。
拜老丈人所賜,何義城比劉歡有更多的資源,保險的事他親自接手,可涉及到錢,他就是個屁了。
其實榮京內部也在努力,可從外人的眼里看來,榮京集團耍流氓,該給工人的賠償一毛不拔,還恬不知恥地要求各方積極整頓,重新進入作業。
對這一拖延行為,最抵觸的人莫過于謝承。
他們所有人包括工人的醫療費用,目前都是邵博聞以公司的名義墊著,謝承其實并不缺錢看病,可卻比誰都義憤填膺,并不是為了他自己,他欠林帆一……半條命,他在為林帆鳴不平。
昏迷31天,沒有家屬來看過林帆,要不是他們大佬有點能力,人又比較地道,到了這種該賠償的不賠錢處理,林帆可能就被遺棄在醫院了。
醫生說林帆最壞的情況是變成植物人,這壞消息像是打斷了謝承的拐杖,他不敢去看林帆,膝痛也逼得他發瘋,以前挺樂觀的一個小青年,因為還沒走出陰影和愧疚,動不動就情緒失控。
這晚上好好地聚著餐,氣氛好不容易才勉強恢復到以前歡樂水準的一半,大家推杯換盞、說說笑笑,可謝承忽然就發作了。
“聞哥你去告!告他們啊,你怕何義城是不是?我不怕,我去告好不好?我要他們賠我腿的錢,你都、都拿去給林哥治病,讓醫院用最好的藥啊,你讓他醒啊……操!他們為什麼不賠錢,為什麼不告他們!!!”
這問題討論過八百遍,早就成了雞生蛋,邵博聞不能刺激病人,就跟老曹狼狽為奸,說馬上就去起草去訴訟文件。
窮是第一生產力,邵博聞急需用錢,所以對老教授的建議分外上心,他們開始抽所有空閑時間來準備專利,林帆不在周繹來頂,加上李炎三個人,有事沒事就蹲在辦公室里研究和打電話。
作為一個不用坐班的二瘸子,常遠只能擔起“賢妻”的重擔,每天在家里跳來跳去,一日三餐、孩子和狗都歸他包攬,因為過于融入生活和實在無聊,新技能蹭蹭地點開。
邵博聞養在陽臺上的鮮花們集體遭殃,還是祖國的花骨頭,就被人辣手摧掉了,左一支右一枝地插在花瓶里,不僅不怎麼美,還貌似有點招蚊子。
虎子再也沒嚷嚷過肯德基,因為常遠三天兩頭在家給他炸雞塊和薯條,黃的吃掉,糊的扔掉。
不僅如此,為了讓家里有點新鮮感,常遠還把狗弄去搞了個美容,偏心不是一點兩點,大款帥氣依舊,只修了個指甲,富婆卻被剃成了一只羊駝,邵博聞回來一看,硬是坐在鞋柜上笑了半天。
有時邵博聞凌晨回家,常遠也不等門,就用紙畫個小人比著心,穿上繩子掛在開著的臺燈上,肉麻兮兮地寫上“這是我的靈魂,等你一起睡覺”。然后邵博聞一開房門,某人睡得四仰八叉,根本沒意思給他留酣睡之地。
還有一回,常遠周末帶虎子出去玩,晚上帶回一塊硬紙板,虎子一進門就開始炫耀:“爸爸看看看!這是我跟遠叔送你的禮物,你喜不喜歡?”
邵博聞定睛一看,發現上面全是歪扭笨拙、錯漏百出的字跡,什麼“我受爸爸”、“I LOVE V Dad”、“邵老帥我愛你”、“找愛邵老師”……
還有一個最膽大包天,寫的竟然是“邵老師是我的受”。
這些錯別字簡直了,“愛”寫成了“受”,“U”變成了“V”,“師”和“帥”分不清,“我”一言不合就瞎“找”。
邵老師要是實事求是,就不該喜歡顛倒的是非,可這簽名如此天真神秘,他只好啼笑皆非地問道:“哪兒來的這是?”
虎子激動起來就會有點結巴,可結巴也擋不住他的嘚瑟和驕傲,他說遠叔帶他去公園的填圖區玩彩筆,他要涂老虎,而老板阿姨沒有,遠叔就用紙板照著百度勾了一個,他很開心,而別的小朋友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