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何義城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是:你為什麼不去死。
第124章
后半夜,詹蓉的小公寓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劉小舟喝得爛醉,蹲在她的門口發酒瘋,亂吐瞎笑,詹蓉的瞌睡立刻嚇沒了,連拖帶拽地將她弄進門,折騰到三點才洗干凈。
卸了妝、又被塞進小熊睡衣的劉小舟和平時很不一樣,一點女強人的氣場都沒有,普通的清秀,甚至還顯得有些軟弱,抱著枕頭就埋腦袋。
詹蓉已經不會問“為什麼”了,劉小舟是個閉口的蚌,她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可是從來不說。
說來她們能成為朋友,也是緣分神奇。
詹蓉本科就開始讀建筑,而劉小舟大一是法院……有名的女神,那會兒女孩都樸素,就她特立獨行,低胸、熱褲、假睫毛什麼都敢穿戴,在各院的男生堆里激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追求,女孩們或嫉妒或不屑,也都聽聞過這個騷氣的狐貍精。
詹蓉第一次接觸劉小舟,是在大一的秋季運動會上,她在路上走,腰忽然就被人從后面圍住了,詹蓉嚇得差點尖叫,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聽人在耳邊說“別動,你姨媽漏了”,她尷尬成了麻辣小龍蝦,一回頭發現是劉小舟,那是詹蓉第一次發現這人還不錯。
第二次是大二,學校外面的墮落一條街里有個露陰癖,總在路上嚇小姑娘,詹蓉去藥店買感冒藥,運氣不好撞上了。
當時她邊走邊在吃醬肉包,聽見一聲口哨轉頭去看,就見路邊的自行車上坐著個瘦猴樣的中年男人,對她殷勤地笑著將手往下指,詹蓉的目光下意識跟著往下一偏,登時就看見了黑乎乎大敞的褲襠口,她惡心地嗓子眼一翻,立刻就吐了。
害怕讓她拔腿就跑,可那猥瑣男蹬著車如影隨形,還囂張地抖著家伙喊:妹妹快看看我的小可……啊!!!……
一個蘋果像離弦的箭一樣射中了他的襠部,劉小舟踩著恨天高,抱著一個刺頭猙獰的大榴蓮,風馳電掣地追著自行車跑了幾百米,也鬼哭狼嚎的:妹妹來看了,你他媽別跑!
幾個蘋果還在路上滾,個別已經摔成了稀巴爛,道牙上還有一堆扔著的水果,詹蓉哭著給她撿回來了。再后來,有段時間詹蓉因為神經衰弱,看見校園論壇里劉小舟的合租帖,就搬出去跟這個畫風一天變N次的女孩住到了一起。
一晃這麼多年,詹蓉還是不知道,強硬的劉小舟為什麼還是總在哭。
可是今天有些反常,劉小舟哭完以后,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她:“蓉兒,你相信惡有惡報嗎?”
這個問題有些哲學和超綱,詹蓉想了一會兒,才七拼八湊地隨感而發:“我應該是信的。”
“我跟你講過沒有,我有個小舅,家里做生意的,年輕的時候撞死過一個孕婦,其實別人還有氣,可他怕半死不活賠得更多,就回頭把人碾死了,碾了3遍才斷氣。后來他結了婚,媳婦生了個男孩,平安優秀地長到20歲,結果也被人撞死了,就在他肇事的那個路口,他整個人就垮了,沒多久也查出得了癌癥,逢人就說是報應。”
“這叫報應嗎?”劉小舟的表情冷得過分,“他繼續家庭美滿地生活了20年,可別人孕婦那個家庭,說不定早都絕望地死光了。”
“也沒有多美滿,”詹蓉皺著眉說,“他心里應該還是有負罪感的,到了夜晚就不敢自己開車,比我媽小7歲,卻比他姐還顯老。
”
“光負罪有什麼用?那是他活該,這種人就該立刻賠命!”
詹蓉跟她小舅因為家庭條件有差距,所以并不親近,她并不是維護她親戚,只是覺得劉小舟過于激憤了,她輕聲問道:“小舟,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劉小舟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地說:“沒有,就是……就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施工單位的索賠文件已經提催了不知道幾次,邵樂成不敢拿這碗冷飯去煩何義城,劉小舟幫他送進去,結果何義城看了一眼就扔進了垃圾桶。
別人等著救命的錢,他卻一秒當成垃圾,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氣得劉小舟當時就眼冒金星,要不是還有人需要她照顧,她難保自己不會做出什麼來。
根據調查個人每天面臨死亡的概率是1/28000,可是有人曾經對她說,正確答案是1/2,而假設一個人帶著殺機,那麼概率將會變成100%。
這人是她的哥哥劉緣,小溪堤的第一個省狀元,是她以不算低的智商看來還能算個天才的家伙,劉小舟覺得他又在炫標新立異,然后半個暑假她都跟在兄長的屁股后頭抓老鼠,然后看著它們一只一只被他準確地整死。
從二樓恰到好處落下來的陶花盆、設定過速度的遙控小車、改裝過的電線,砸到、撞到和電到的概率說滿分就滿分。
老鼠因為不勝其擾,倒不至于讓人有罪惡感,可劉小舟記得那種命運被掌控的毛骨悚然。
雖然她至今都不知道,那種神乎其技其實就是個小把戲,用強力膠在老鼠腿內側各粘一小塊加強的小磁鐵,再把另一極粘在需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