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非但沒能博老板一笑,反而把他的臉弄黑了不少……好像。
常遠帶著詹蓉樓里樓外的鉆,邵博聞想堵人并不現實,他的兒子還在啃完了一盒點心,拿著盒子對他說好吃,讓他買。他一問是人設計遠的姑娘送的,直接把虎子的嘴巴捏成了瓢,不過吃人的嘴短,他只能糟心的帶著孩子先走了。
都給他媽帶上化妝品了,這還得了,邵博聞心想,他也該去見見這位久未謀面的阿姨了。
說曹操曹操到,他還沒定好日子,第二天手機就接到一個陌生來電,是他留給常遠的那個私人號碼。
聽筒里的女聲不見蒼老,還是記憶里那種輕緩柔軟的印調,邵博聞聽見她在那邊說:“博聞哪,還記得我嗎?我是你池玫阿姨。”
邵博聞呼吸一緊,心里忽然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這個電話號碼他十年前就給池玫了,一直都沒有收到過來訊,無論是她的,還是常遠。
第24章
CBD內圈的晚高峰是名副其實的“堵途”。
常遠陷在車流里吸尾氣,管住了上午最急迫那陣沖動,這會兒反倒老神在在了。
周遭的車主似乎都是低頭族,有的在語音,有的在打字,這種時候孤家寡人的無所事事尤其無所遁形,常遠伸手去開音樂,還差一截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他低頭一看發現是邵博聞,用他那個兒子專用號打來的。
常遠盯了兩秒,接了,邵博聞在那邊問他吃飯了沒,意思是想請他吃個飯,謝謝他今天上午的抱頭式救援。
常遠想起那陣沖動就后悔,但他本來也有請邵博聞吃飯的打算,等他從父母家回來之后。
“說了是下意識反應,別再提了,吃飯可以,”他張著嘴就胡說八道:“不過我現在有點電話要接,晚點給你回過去。”
飯局都約上了,晚一點又有什麼不行的,邵博聞說掛就掛,毫不糾纏。
常遠有父母家的鑰匙,但是他總不來,沒帶在身上,他爸常鐘山給他開的門,進去后不出意外的發現池玫大張旗鼓地弄了一桌滿漢全席。
這個女人愛他勝過一切,就是她的親情太沉了,他扛不起。
吃飯的時候父母那邊的氛圍很愉快,常遠捏著筷子,心說等吃完。吃完之后他爸又說營養過剩要刮油,翻出茶具來泡茶,開水在壺里咕嚕咕嚕的冒泡,潑出來可不得了,池玫激動起來毫無規律可循,常遠也不敢冒這險。
終于等他爸的膀胱不堪重負,常遠不動聲色的把桌子上還殘留的水湯全倒光了,這才去看池玫,說:“媽,我今天在工地遇到一個老鄉,你猜是誰?”
池玫心里沒來由地打了個突,大概是這陣子琢磨得太多了,“邵博聞”三個字一下就跳了出來。
自從那天晚上“疑似”看見這個人,她就一直心神不寧,當年為了順利帶走常遠,她選擇騙走了邵博聞。要說一點愧疚都沒有那也不現實,所以當年她臨走之前在邵家留了點錢,數額差不多正好是邵博聞尋親的往返路費。
她沒料到邵博聞之后的遭遇,使得她補償的舉動看起來像一個串通的陰謀,在與常遠失去聯系的前幾年,邵博聞一直對他的養父母耿耿于懷。
如今她的兒子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池玫堅信她當年的選擇是對的,這兩個孩子綁在一起,只會毀了彼此。
這話題她并不想接,但是她的先生不跟她心有靈犀,立刻表達出了人之常情應有的好奇:“你也不看你媽多大年紀了,還猜呢,直接說吧。”
常遠一眼不眨的盯著她,臉上強撐笑意,才不至于顯得生硬,他沒有錯過他母親眼睛微瞪的震驚,心里隱然明白過來邵樂成說得已經八成是真了,但他還是想問問她,跑到別人家去瞎提建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引發大錯。
“邵樂成。”這是實話。
池玫心弦緊繃,聽見回答愣了好幾秒,她腦子里殘留的關于這個人的印象是個脾氣不太好、體重超標的年輕人,最重要的是,他討厭常遠。
她暫時松了口氣,這才發現常遠一直在看她,她覺得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只能用手抹了抹面部,疑惑地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常遠搖了搖頭,聽見常鐘山問道:“邵家老二跟你同行的話,那他家老大肯定也是搞建筑的,我記得你沒畢業那會兒,他就在干這行了。”
常遠剛要接話,又被池玫打斷了,她抽了常鐘山一把,表情十分嚴厲:“又瞎說什麼!”
這是一句充滿了“常家特色主義”的暗語,常遠記性不行,池玫不想傷他的心,在家里不許提以前的事,尤其是他恢復穩定之前。
常遠其實沒有這麼諱疾忌醫,不然他這個好強的性格和那個要命的遺忘癥簡直無法共存,但凡事怕就怕在對方以為。
池玫堅信他心里苦只是不說,總想給他灌雞湯,她學心理出身,引導起來一套一套的,簡直沒完沒了,常遠根本說不上話,后來也不跟她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