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白主動伸出左手,跟盛行長短暫卻有力的交握了一下,微微的笑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前段時間不小心傷了手,現在已經變成左撇子了。黑道嘛,總有些磕磕碰碰的。”
滿包廂的人都趕緊點頭稱是。
盛行長忍不住看一眼袁城,只見他果然是靠著朗白的左手邊坐下來的。在他這個年紀混到這個地位上的都是人精,只一看就知道,這家父親是偏愛幼子的。
那位世交朋友忍不住說:“我認識幾個非常好的骨科醫生,要不請來給世侄看看?前段時間一直沒見著世侄,聽說是……咳咳……”
袁城善解人意的解釋:“出去玩了。”
“哦,出去玩了。”世交咳嗽幾聲掩飾過去,又語重心長的道:“世侄呀,下次可不能這樣了,你父親這一年來真是傷透了心,他嘴上不說,但是我們都看在眼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父親是真疼你,要孝順他呀。”
朗白輕輕笑了一聲,說:“世伯說的是。”
“你不在他身邊,你父親這一年多來都沒出過門,除了出差每天晚上絕對九點前到家,大家伙兒要請他賞個光比登天還難,據說是沒心情,他傷心!你看你父親這麼多年沒續娶,他要是把一個后媽領回家,你們兄弟倆的日子還能好過不?”那世交朋友越說越來勁,忍不住站起身去拍袁城的肩膀,對朗白一臉苦大仇深狀:“上次我請了十幾個藝校的姑娘來陪酒席,幾十年不見的老朋友都請到了,只有你父親請不到!你不在家里,他連稍微熱鬧點的地方都不去,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們看著都擔心。
世侄啊幸虧你回來了,以后別再鬧脾氣兒了知道不?”
袁城板起臉:“胡說八道!別在孩子面前亂說話!”
“什麼亂說,我特地請你來你不來,我又只好把人給你送去,結果你也不要,還給我退回來,搞得我真掃興!要不是看你這麼失魂落魄得跟不想活了一樣,我管你怎麼樣啊?”
袁城剛想叫他閉上嘴,朗白在一邊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簡單幾句就掛了。然后他轉向那朋友,笑道:“是我的錯,世伯說得對。今天大家聚得齊,算我向世伯賠罪,給大家叫幾個人來活躍下氣氛,我父親也好松快松快。”
袁城突然一口酒嗆在喉嚨里:“阿白你……你叫了什麼人?”
朗白看著他父親,微微揚起下巴頦兒,目光從吊梢眼角上瞥下來,半晌才輕輕一笑,說:“——藝校的妞兒啊。”
袁城抽了口涼氣,還沒來得及反對,那個世交和盛行長已經十分識趣的捧起場來連聲叫好。這種行為在他們看來很正常,這種私下里的聚會都是這樣,叫幾個一線明星來作陪,出場費在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既能聯絡交情又能活躍場面。有時候也叫二三線的明星,出場費低上不少,但是勝在隨叫隨到,而且很會玩放得開。
袁城以前也參加過這種聚會,對此習以為常。他有些生意上的朋友家里孩子過生日,請一堆藝校的小姑娘來玩,有時候給點錢,有時候完全不給。大多數情況下袁城不是個端著的人,大家都有興致,他也就跟著一起湊熱鬧,聽兩個葷笑話,調一調情之類的。
但是現在,他小兒子就坐在身邊呢!
朗白叫來的人果然有效率,二十分鐘不到就來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緊接著又陸陸續續來了七八個,頓時整個包廂一片脂粉香氣。看得出有幾個是熟面孔了,剛剛初春的天氣就穿著小吊衫超短裙,走過來一陣香風,甜滴滴的挨個叫人打招呼,看到袁城的時候相當熟練的嬌笑:“袁總!好久沒見了!”
袁城“嘶”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偷眼去看小兒子。朗白翹著腿坐在邊上喝茶,眼睫長長的覆蓋下來,面沉如水,優雅無匹。
袁城牙齒發癢,忍不住招手叫那個藝校姑娘,說:“過來過來。”
小姑娘嬌笑著湊上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袁城指著朗白,低聲對她道:“看見這個人沒有?”
姑娘連連點頭。像她們這樣總“走穴”的,傻子都知道一進門先看首座上坐的是什麼人。首座上的那是主角,是最需要討好的人物。
袁城問:“認識不?”
小姑娘遲疑一會兒,又搖頭。
這是很自然的,朗白去美國前十五歲,遠遠不到可以被帶著參加這種場合的年紀。
袁城笑起來,說:“去,去伺候他,伺候好了我有賞。”
這姑娘二話不說,端起一杯酒就一屁股坐到朗白身邊,目光盈盈的盯著朗白的側臉:“這位少爺怎麼稱呼?”
朗白瞥她一眼,又瞥袁城一眼,不說話。
這姑娘僵了一下,趕緊嬌笑著站起身,把酒一飲而盡:“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這杯酒我先干為敬!”
盛行長坐在邊上,轉過頭來笑問:“白少好像不大喝酒,叫他們上一壺碧螺春來?”
朗白滿含歉意的道:“實在不好意思,沒法敬你了。”說著轉向那個藝校姑娘,說:“你替我敬盛行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