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朗白淡淡的說:“我已經記住了。”
袁城沉默良久,俯身把他抱起來。小兒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重量,他輕而易舉就把朗白連人帶毯子摟到了自己懷里。從這個角度來看毯子垂下來一角,可以看到少年雪白的后頸上斑駁凌虐的痕跡。
醫生站在那里,手腳發涼,幾乎提不住醫藥箱。
21、一病不起
袁家幼子病了,并且一病不起、越病越重,這消息不僅僅在袁家上下傳了個遍,甚至連軍火集團內部都有些耳聞。
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都莫名其妙,袁家公子病了?袁騅不還好好的坐在辦公室里嗎?緊接著再一打聽,哦,是剛剛十五歲、性格安靜深居簡出的小少爺病了。
在此之前朗白的身份雖然也不算隱晦,但是畢竟組織太大了,有一些人知道他,更多的人則聽都沒聽說過。很多中低層管理層都是通過這玄而又玄的“重病”才第一次知道袁家這位小公子的。
這對朗白來說其實是件好事。袁城以前把他藏得太緊了,掌握實權的集團管理層都不知道還有這位小公子的存在,這對朗白以后的發展顯然極為不利。很多無法跟太子爺袁騅扯上關系的中低層管理人員直到今天才突然間發現了另一個可以為之效忠的對象,心思也不免活絡起來。
能造成這樣傳言效果的病當然也輕不了,連一向不敢招惹父親內院那些事情的袁騅都不得不回了一趟家,特地去探望自己病重的弟弟。
去之前他還思量著,朗白雖說從小體弱吧,但是父親護得跟個寶貝一樣,說得嬌弱點,都稱得上是“掌上明珠”了,他上哪兒去找得重病的機會?該不會是頭疼腦熱的一點小毛病,結果被人越傳越大了吧。
袁騅這麼想著,結果見到朗白的面,才活生生嚇了一跳:“阿白!你怎麼搞的病成這樣?”
朗白躺在床上,本來皮膚就白,現在幾乎白得透明了,一點血色都沒有。袁騅記得上次請他吃飯時他還挺有孩子樣兒的,臉頰上還有些肉,嬌嬌憨憨的樣子,結果一轉眼就削下去一圈,只剩骨頭了。
紫文在邊上擦眼淚:“白少那天去看跑馬地那座公寓,還住了一晚上,回來就燒起來了,這些天連飯都吃不下,只能喝點水。還燒的這個樣子,我想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魘住了?”袁騅驚悚的接口問。
這話說得有點犯忌。小少爺生母的房子,難道你想指責她魂靈不安,魘住了她兒子?
朗白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袁騅,還笑了一下,說:“大哥來了。”說著作勢要坐起身來。
袁騅哪敢讓他起來,萬一見了風又燒起來,父親不活剝了自己的皮?小公子在病榻前見了大哥要坐起來,那是他有家教,那是他知禮;但是做大哥的要是真受了他的禮,那說出去就太難聽了。
袁騅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沒事喜歡裝腔作勢,立刻火燒尾巴一樣把他按倒,連聲安慰:“阿白放寬心,你好好養幾天就好了。大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有一次從馬上摔下來,差點沒摔傻,足足躺了兩個月,現在不也一樣好好的?你盡管躺著就行,反正那個學上不上也無所謂。”
“唉,可惜了。”朗白虛弱無比的靠在床頭感嘆。
袁騅看他那樣子,有點疑惑他是在說沒法去上學可惜,還是自己從馬上掉下來卻沒摔傻了可惜。
從他弟弟一貫的個性來看,似乎還是后者比較多一些……= =
兄弟兩個其實沒多少話說。袁家兄弟之間沒有親厚的,袁城的父親被兄弟害死,袁城自己手刃了兩個堂弟,一眾叔父全部流放。到袁騅和朗白這一代,弟弟病了哥哥知道去看一眼已經算相當了得。差不多把保重身體安心養病這種話說完了,傭人來請小少爺喝藥,袁騅趁機起身告退。
結果走到院子門口,迎面一個年輕人匆匆走來,看到袁騅的時候趕緊欠了欠身:“大少爺!”
袁騅看他似乎有點眼熟:“你是……”
齊夏國對袁騅耳語:“這是袁總身邊周正榮的兒子,周浩海,年前貪污進監獄的那個。他以前在巴黎進修過幾天油畫,袁總把他放出來陪白少看畫來著。”
袁騅哦了一聲,點點頭:“知道了。去吧,好好伺候小少爺。”
那個周浩海趕緊賠笑點頭,匆匆走開了。
袁騅一直坐到車上,才有些覺得不對。朗白病成那個樣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裝的,怎麼還有心情召人陪他看畫?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緊接著就被他忘了。畢竟他弟弟還小,周浩海也不是什麼排的上號的人物,能弄出什麼大事來呢。
袁騅靠在寬大的真皮車后座上,瞇起眼睛假寐起來。這兩天王家棟給他送了個出水芙蓉般的舅家妹子,于是他難免有些睡眠不足。
周浩海趕到朗白病榻前的時候,朗白雖然燒得昏沉,但是只看了他一眼,就問:“干什麼這麼慌慌張張的,碰見我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