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天宿的氣勁探得仔細,比他要敏銳一些。
烏行雪自己試著感受了一下——
發現這種情況下不太適合瞎感受。
“真的不冷。”他親了親天宿的唇角,道:“起碼這會兒不冷,可能只是一點殘留。你先——”
他脖頸還有血色,唇間的呼吸還是灼熱的,眼里還是潮濕的,明明欲念未褪。但他還是對蕭復暄說:“——先把氣勁撤出去。”
先前迷亂不清也就罷了,這會兒清晰地知道窗外有人,還在同他們說話,那就不一樣了。
我可擺不來桑煜那套。
烏行雪心想。
“桑煜是誰?”蕭復暄問道。
烏行雪:“……”
他從唇角親到了下巴,一下一下的,道:“沒誰,雜人。你先把氣勁……撤出去。”
這魔頭確實是在哄人,但他言語含糊,嗓音甚懶還帶著一點淺淡的鼻音,聽在別人耳里便不大一樣。
誰受得住靈王撒嬌呢。
誰又受得住照夜城主撒嬌呢。
蕭復暄眉尖還蹙著,似乎并不能接受“寒意只是一點殘留”這種說法。但他被魔頭盯看著,靜默片刻后,還是把氣勁一點點收了回去。
那一瞬,堂堂天宿竟然顯得有點聽話。
烏行雪剛直起身,又低頭過去咬了一下蕭復暄的喉。然后立刻彎著眼睛直起身,沖窗外抬了抬下巴,用口型道:“你理一理人。”
蕭復暄:“……”
***
于是窗外的寧懷衫看見又一道劍氣炸出來:說事。
寧懷衫:“……”
行。
寧懷衫也不問為何不說話非要炸字了,炸就炸吧,反正也不是他的劍氣。
他答道:“是這樣,我剛剛探到方儲回來了,正往這邊來。但天宿你的結界封裹了雀不落,我不知道如何讓他進門,總不能一直讓他在外頭呆著。
”
這次不知為何過了好一會兒都沒音。
寧懷衫:“?”
照他平時那個急脾氣,他都想扒著雕花往里看了,怎麼回得有一搭沒一搭的?這話有什麼問題嗎?沒有啊。
寧懷衫瞎琢磨了一會兒。
房里的人總算有了回音。
這回居然不是劍氣炸字了,他家城主的嗓音透過窗欞傳出來,有些模糊:“方儲?”
寧懷衫一喜:“城主你醒了?!”
“城主劫期過得還順嗎?”
問完他還意猶未盡,想了想城主剛剛那兩個字憂心道:“城主你嗓子怎麼這麼啞?”
三句話問完,他家城主又不吭氣了。
沒過片刻,一道符紙落出來。
寧懷衫連忙接住,就見紙上有淺淡的金色,浮著一個“引”字。
這回不再是劍氣炸字了,也不是他家城主說話了。天宿的嗓音透過窗欞傳出來。一如往常還是低低冷冷的,只是同樣帶著一點啞:“引他進來。”
還好寧懷衫這根棒槌沒問“天宿你嗓子怎麼也啞了”,保住了一張愛叭叭的嘴。
他眨了眨眼,翻看著天宿的符,一邊咕噥一邊往大門走。剛走兩步,又退回來提醒道:“對了大人……”
他說完頓了一下,心說奇怪我為何要叫大人?
但他也懶得多嘴更正,便繼續道:“咱們雀不落四周可熱鬧了,從昨個到現在,那賭坊花坊酒肆里人就沒斷過,滿滿當當的,都巴巴盯著咱們雀不落呢,看一夜了。”
他想說咱們是不是也得提防一下,有點心理準備。
結果就聽天宿道:“哦。”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哦”的下文,心說行。
他也不是真的傻子,房里那兩個如此淡定,表明城主的劫期應當渡得還算順,起碼不至于受劫期影響而忌憚雀不落外面那群人。
寧懷衫便放了心,捏著符紙大步朝門邊走。
這種接引符他過去其實沒有用過,但符術嘛,總跑不出那些門道。
于是他捏著符紙跳上雀不落高高的院墻,蹲在墻上等著。
方儲走過來之前,寧懷衫還咕噥著:“當年坑我來試封禁,害我受了一頓皮肉苦,在床上趴了那麼久,如今總算讓我等到機會報復回來了。你且等著,我一定等你被封禁打個半死再拖進門。”
他跟方儲常年如此,常吵架也常打架,總是合不來又總呆在一塊兒,可能上輩子有點孽緣。
可真等方儲到了門前,寧懷衫又翻了個白眼,一手拎著符紙瞄準了人,一手曲著食指“啪”地將符紙彈出去。
方儲低頭搓著手指,似乎要搓個決往院里傳音,結果符紙不偏不倚粘到了他額頭上。
方儲可能以為自己中了埋伏或是邪招,臉色一冷就要揭符紙。
寧懷衫忙道:“別揭啊!你是不是傻?我就要來這一張,揭毀了你就進不來門了。”
黏上了接引符,結界于方儲而言便不存在了,寧懷衫的話清清楚楚傳進他耳里。
方儲愣了一下,抬頭朝墻頭看過來:“是你?”
寧懷衫翻了個白眼:“哎我天,不是我難道是城主或者天宿蹲在這里給你扔符?你想得美。”
方儲在光里瞇了一下眼睛,這才沖寧懷衫道:“那不至于,我又沒瘋。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老老實實蹲在墻頭給我開門。”
寧懷衫“呵”了一聲:“我這人向來大度,你才發現?這也就是我了,但凡換個人,不得把你摁在門上好好報復回來?這可是大天宿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