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復暄動了動唇,片刻后蹦了兩個字:“不會。”
魔頭道:“那不就行了,不難受,還能留后招。不分一下豈不虧了?”
蕭復暄:“……”
蕭復暄:“那就虧著。”
魔頭:“……”
都說天宿上仙軟硬不吃,領教了。
魔頭抿唇看著他,琢磨片刻,轉身道:“噢,那我去問問寧懷衫和醫梧生,看看他們能不能幫個——”
“忙”字還沒出口,烏行雪就感覺自己被人拉了一下。
他轉回頭,就見蕭復暄半垂著眸子,沉聲道:“……手給我。”
烏行雪眼里浮出笑意,把手遞過去。
但很快他的笑意就頓住了……
蕭復暄溫熱干凈的握住他的瞬間,屬于另一個人的氣勁順著相觸的地方涌進脈絡。那些氣勁同天宿的劍意一樣張狂,順著脈絡灌進來時根本無法忽略。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氣勁經過了全身所有命門要穴,關竅全通后又于各處流往心口。
烏行雪手指幾乎是無意識地緊了一下。
那些氣勁在涌向心臟時忽然緩了下來,近乎溫和地包裹上去。
在那一瞬間,他聽見了蕭復暄低低沉沉的嗓音,幾乎貼著心口:“你當靈識是何物,隨意就找別人幫忙。”
第50章 選擇
烏行雪確實不知道找人幫忙分一下靈識會是這種結果, 但凡知道,他一定——
蕭復暄的氣勁恰好探進靈識,他瞇起眼睛, 忽然忘了“一定”后面該接什麼話。
他終于明白為何不能隨意找人幫忙了——
沒人能保證靈識被碰時不會殺了對方, 更別說還要摁住本能的殺意, 沖對方敞開所有命門。
幫忙的人十有八·九會死得很慘。
倘若沒死,那便……
那便意味深長。
蕭復暄沒死。
烏行雪半垂的眸子輕眨一下。
沒多久, 他能感覺到靈識被輕輕撥分出一縷……
那滋味絕對算不上疼,但格外奇怪。不知道是只有他這樣還是別人也這樣,那一刻他甚至會生出一些毫無來由的情緒, 并不是很妙……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情緒是什麼, 那縷被分撥的靈識又驀地歸于原處。就像水中漣漪, 剛漾開兩圈就被人穩住了。
烏行雪:“?”
他脫口問道:“怎麼了?”
蕭復暄:“改主意了。”
那些氣勁從他靈識中輕輕撤出, 卻依然包裹著心臟。以至于那聲音近得就像是從他身體里發出來的,極其低沉。
烏行雪怔了一會兒,問道:“改主意?為何?”
“沒有為何。”蕭復暄道, “我分一點留在這里就夠了,你不用動。”
他語氣沉沉,說得干脆, 烏行雪有些不明所以,納悶了一會兒忽然想到……難道是因為自己靈識被分時有點不舒服, 被蕭復暄感覺到了?
蕭復暄被他看了一會兒,扔出一句解釋:“兩道靈識反而會有沖突。”
“還有這說法?”
“有。”
有個鬼。
烏行雪道:“憑證呢?”
蕭復暄:“……”
天宿那張俊臉變得有些木然,烏行雪看得想笑。靈識被分撥時那點毫無來由的情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一場錯覺, 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魔頭這時候很敏銳。他看著天宿上仙,特別想問一句“你不是不說虛言麼”, 為何破例了?但出于某種微妙又說不清的心思,他沒有把這話問出來。
緊接著,屬于天宿的氣勁終于自心臟褪開,緩緩回撤。
很奇怪,那氣勁探進來時他渾身都繃著,覺得不那麼自在。
這會兒不打一聲招呼倏然撤離,他又覺得心下一空。
眼看著那道氣勁要完全退出去,蕭復暄忽然沉沉開口:“其實氣勁能傳音。”
烏行雪:“?”
他定定地看著蕭復暄:“傳音?什麼意思?”
蕭復暄道:“就是不用張口。”
他說這句話時,嘴唇未動。烏行雪卻聽得清清楚楚,就在他自己的身體里。
烏行雪:“……”
這種認知讓他有些耳根泛熱,他偏了一下臉,借著狐裘領遮掩住。
堂堂魔頭……
他在心里自嘲了一聲。
到了封家,雜人眾多,總有想言不能言的時候。若是能傳音,確實方便得多。他給自己找了這麼個理由。
而后,他含糊道:“那你別撤了。”
下一瞬,那縷即將撤離的氣勁又探了回來。它再一次繞上心尖時,烏行雪聽見天宿應了一聲:“好。”
依然響在他身體里。
烏行雪:“……”
他又開始懷疑某人是故意的了。
***
托傳音的福,去往封家的這一路,烏行雪一直心不在焉。
寧懷衫話多嘴碎,在旁邊叨叨個不停。他應得有一搭沒一搭,似乎還提過一嘴分靈。離開落花山市的那一刻,寧懷衫順手往界碑山石上拍了一張符,打了個印記。
“雖然方儲時不時臭臉討人嫌,但我人好。”寧懷衫說,“非但不跟他計較,還給他留了口信,免得真迷路了下輩子都回不到照夜城。”
醫梧生不太明白他們這種“幫人忙還要先罵人一句”的邪魔做派,只幫他把印記敲實。
敲完他又怔住,良久后搖頭一笑。
當初年輕氣盛時一定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同時跟上仙和邪魔并行,走在數百年前的人間道上。
“你這幾天賺大發了。”寧懷衫在旁邊說,“人家幾輩子可能都碰不到的事,你在這幾天里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