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懷綏眼里有笑意,本就有心哄著他,“還要再來一局嗎?”
話音剛落,兩人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十分清靈的響聲,冬早記得這是綁在靈獸脖頸上的小鈴鐺。
靈獸去接的人到了。
兩人于是起身,將花園讓給了幾十年沒見的母子三人。
大寶雖然生二寶的氣,但是見著自己母親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母子三人依偎在一起,低聲的說話。
冬早站在房里從窗戶縫偷偷的看,一張臉在窗戶紙上都快擠扁了。
懷綏用指尖戳戳冬早軟綿綿白嫩嫩的臉頰,同時低聲問:“你看什麼?”
“哎呦,”冬早轉回頭有被抓包的窘迫,然后小聲對懷綏說:“我,我就是想看看母親和孩子是怎麼相處的。”
盡管冬早很努力地掩飾,但他說話的時候還是有忍不住的低落透露出來。
作為一只被自己母親當作異類打了一頓而后趕出家門的鳥兒,母親的溫和與親切都只存在于他還沒有靈識的幼崽時候,那種記憶已經幾乎消失干凈了。
沒有父母家人的疼愛,這其實比被罵三十年丑八怪還傷害冬早,也是真真正正他不自信的來源。
縱使冬早不言不語,懷綏也能明白他的心情。他將冬早抱緊懷里,親了親他的發心,“我帶你去見你的母親。”
作冬早母親的那一只母鳥本來就是一世輪回后脫離了畜生道。
懷綏帶著冬早重入凡間,天界不過幾天的時間,這里已經過去了五六年,京城的街景倒是沒怎麼大變,連城中書屋的伙計掌柜都還是原來那些。
懷綏帶著冬早來到弄堂窄巷里的一處人家,在冬早緊張的目光下,懷綏伸手敲響了那一處有些破敗的院門。
沒一會兒就有個中年婦人來開門,見是兩個陌生男子有些謹慎的問:“你們是?”
冬早藏在懷綏身后,水靈靈的眼睛盯著那婦人,“請問可以討杯水喝嗎?”
這話是懷綏前面指點他說的。
婦人是個寡婦,家里的兒子用心讀書,院門敞開還能聽見他的讀書聲。
聽見對方只是來討杯水喝,婦人立刻笑了,“當然當然,你們等一會兒啊。”
須臾她端了兩杯水出來遞給他們。
冬早連忙接過,咕嘟嘟的喝完了,目光又黏在婦人身上,弄得她以為他還口渴,于是又去倒一杯來。
等第三杯時,冬早終于鼓足勇氣說,“你長得很像我娘親。”
婦人一愣,隨即又笑,“公子說笑了,我這丑婦如何生的出你這樣俊俏的孩子呢?”她接著道:“如若能生的出,我必定是要將您疼到心窩里去的。”
冬早又高興又難過,不知如何應對突然涌上來洶涌波動的情感,他只好扭頭跑了。
懷綏追上去,留下原地一個婦人發愣。
她再低頭一看,手上他們遞回來時還是帶著豁口的舊茶杯赫然變成了兩個金光燦燦的大元寶。
回天宮的路上,冬早哭累了趴在懷綏懷里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簡簡單單的美夢:還是在人界的時候,也許他才初生,母親用柔軟溫暖的羽翼將他緊緊抱在懷里。
“我的孩子呢,”冬早聽見她低語著仿佛輕唱:“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鳥,以后無論你們離開我到了哪里,都不要忘記這一點。
”
翌日冬早就重新活脫起來。
他盯著鏡子里自己有些紅腫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我突然想起來,”他對懷綏說:“昨天咱們忘記了好多事情啊。”
“嗯,”懷綏正站在冬早身后給他梳頭,“什麼?”
“我都沒去看阿湖,還有阿春和阿芳我也很想她們了,石頭呢,我也不知道他修煉的怎麼樣了。”冬早如數家珍的將自己所有的朋友都提起來,“還有大黑貓,還有那個雌鳥,我都有點想的。”
阿湖,一個給冬早起了名字陪伴了他十數年的狐貍精。
石頭,一個癡心覬覦不懂受受不親的小魔怪。
雌鳥,一只妄圖將自己女兒塞給冬早的婦鳥之友。
黑貓,一只差點兒一口吞了冬早兇貓。
這之中除了阿春與阿芳讓懷綏沒什麼芥蒂,其他幾個都是讓他或吃醋或不太喜歡的對象。
然而冬早看向他的目光實在真誠渴求,直戳向懷綏的軟肋,他不得不頓了頓便答應下來。
“那就去吧。”
第67章
第一個找到的是黑貓,彼時她又大著肚子蹲在一處富貴人家的房頂曬太陽,比冬早記憶中的模樣胖了一點。
冬早被懷綏隱藏了身形帶到瓦背。他小心翼翼的坐到瓦片邊上,正想問問黑貓還記不記得自己,聽到動靜的黑貓睜開眼睛看向了他,“冬早?”
她瞬間精神起來,跟著將一只手搭到冬早的腿上。
貓無法開口人言,故而不會受到人間歸位的影響,此刻也沒有將冬早給忘了。
相比于冬早離開以前,黑貓已經有些明顯的老了。
“原來小黑小白被你帶走了,”黑貓雖然并不算很愛護自己的孩子,卻也還記得兩只小崽子的事情,又說:“我后面有回王府找過你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