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走,冬早對這一點很堅定,至少現在還不能走。他還記得阿綏臨走之前讓自己等著他的,無論如何,要等來阿綏先。
因為冬早的否定,阿湖就覺得越發奇怪了。
白無常被他們說的啞口無言,無法否認懷綏君千年萬年以來的名聲里,就沒有包庇這一項。傳聞里當年他自己的胞弟做了錯事,天雷都是懷綏君親自劈下去的,劈得絲毫不帶手軟。
“你也不要拖延時間了,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懷綏君還會來人界嗎?他準保連在人界的記憶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句話是白無常一直不敢說出來的,他聞言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冬早,只見對方臉色有些發白,更多的是懵。白無常趕在冬早自己理清楚思緒更加傷心以前,飛快的打斷那鬼差的話,“不要多說了,今天有我在,你是帶不走他的。”
石頭也極心疼的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冬早小可愛,跟著堅定的站在白無常身邊,胸中涌起英雄救美的萬丈豪情:“還有我,有我在你們也帶不走冬早。”
白無常無奈的退了一把石頭,咬牙對他說:“小祖宗,我求你別出頭了。”
石頭想英雄救美,可白無常天天覺得自己是救了個傻子。
阿湖通過他們的幾句話將前后事情都理清楚了。
為何人界的事情會突然發生改變,為何他和冬早熟悉的蕭綏不見了。因為蕭綏竟然不是凡人,而是下凡歷劫的天神,如此看來,只要找到懷綏君,護住冬早的性命也并不是難事。
阿湖心中略一打算,偏頭趁著眾人不注意,附在冬早耳邊低聲對他說:“我先帶你藏起來,你跟我走。
”
他說著要拉冬早離開,卻被人看穿,立刻圍攏上來。周圍跟著鬼差而起的陰風瑟瑟,吹的人心口發虛,且冬早也不順從的站在原地,并不愿意跟阿湖逃跑。
冬早好歹將事情前后整理清楚,他主動站出來對鬼差們說:“因為我三十年前就注定要死了,現在多活了這麼多年,所以你們要將我抓去處罰嗎?”
鬼差點頭,以為冬早現在開口是想油嘴滑舌一番,卻不料冬早見他點頭便接著說,“那我應該受罰。”
那模樣極其實誠,不帶半點兒誆騙。
“冬早?!”白無常、石頭與阿湖一齊不敢相信的喊出聲來。
冬早還是只看那要抓他的鬼差,躊躇的小聲同他商量,“但是我相公讓我等他的,我能等到他以后再收處罰嗎?”
做對了就要獎勵,做錯了就要處罰,冬早的邏輯很簡單,半點兒沒有偷奸耍滑的概念。
他這般乖巧的模樣,讓鬼差都有一瞬間的猶豫。不過一瞬間到底是一瞬間,他很快別過臉去不看冬早,強迫自己的態度堅定下來,“不行,閻王要你三更死,哪兒能留人到五更,你現在就得跟我們走。”
他說著將手上的鎖鏈重重的甩向冬早,同時地底又躥出數個身影,將阿湖等人拖住。
冬早下意識的要躲避,卻比不上那鎖鏈靈活識人,眼見著鎖鏈開始收緊的時候,一雙手憑空伸了出來,將跌跌撞撞的冬早給拉了過去。
而同時那鎖鏈竟驟然在空中化作了水汽,頃刻消散的無影無蹤。
而原本昏暗無光的小樹林里,忽然被一陣盛光所籠罩,光芒并不算刺眼,但是光芒中心的人身上帶著極其強烈的威壓,一出現就幾乎讓在場的人喘不過氣來。
這中間數石頭的修為最低,一時撐不住竟昏死了過去。
隨著光芒慢慢斂去,眾人看見原本狼狽的冬早被來人抱在懷里,回護的姿態明顯。
“懷,懷綏君,”鬼差們倉皇行禮,連阿湖都跟著隨即躬身。
冬早埋首在懷綏君的胸口,不敢抬頭,只雙手緊緊的抓住懷綏的衣袖,隱約感覺到一些熟悉的氣息,冬早猶豫的小聲問他,“你是阿綏嗎?”
他就怕自己抬起頭看見的是另外一個人會帶來一場失望。
在人界的時候,懷綏所熟悉的全都是冬早開心機靈的笑模樣,哪里見過他這麼瑟縮小心,全身都冒著可憐泡的樣子。
他的情緒跟著冬早猛地低落下去,心尖像是給針扎了好幾下。
“我是。”他低頭,毫不避諱的在眾人面前親了親冬早的發心,動作柔和滿是安撫。
冬早這才敢慢慢抬起頭看他。
面前的人讓他有些陌生。懷綏的臉和蕭綏的只有七八分相似,與蕭綏的俊美相比,懷綏并不輸他。但是蕭綏除了周身的氣質有些冷外,五官其實算很柔和。懷綏不一樣,他的俊美里處處帶著冰渣子,是通體內外全無死角的冷然。
冬早有些不敢認他,小心翼翼的從他懷里退出來,拘束的站在旁邊,只偷偷的觀察。
這個真的是阿綏嗎?
冬早在一天時間里經歷了這麼多重變故,現在覺得看什麼都像是做夢似的。他也全沒想到不久前還給他抓魚撓癢癢的凡人阿綏,會變成現在面前這個看上去很可怕的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