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著皇帝的這句話,無數記憶在一剎那間重新涌進阿湖的腦中。此后哪有什麼戰神靜王、哪有什麼功高蓋主、哪有什麼權傾朝野。蕭綏成了個閑散王爺,而王朝安穩,南北都只有平靜二字。
陳起明一類的反骨都成了挺皇派的忠臣。
“靜王妃怎麼了?”皇帝見狐貍神色古怪,仰頭看著阿湖的臉色,目光疑惑不解。
“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阿湖察覺到不對勁,轉身快步往外走,皇帝不解卻也快步跟出去,一直跟著隱沒身形的狐貍到了御書房,就見狐貍匆忙的翻看各本奏折。
不用多看,只看了前面一些阿湖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散亂了滿桌子的奏折他整理了一早上,親自批注的內容也變了。字跡雖然還是他的,然而奏折里的事務沒有一樣對得上。
“我下山到現在正好是二十一年嗎?”他轉頭看向皇帝,幾乎要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
但是就算新的記憶涌來,狐貍也照樣記得他原本記得那些事情,冬早下山,入了靜王府,靜王如何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皇帝猶豫了一下說:“是二十一年啊,阿湖,你中邪了嗎?”皇帝的雙手捧住狐貍的臉,擔憂極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阿湖還不清楚,但他立刻想到冬早,蕭綏變了,那麼冬早在哪里?
阿湖照著來路匆匆返回。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來,你先睡不要等我。”阿湖換了一身衣裳,對皇帝說。
皇帝也想跟出去,阿湖低下頭在他的臉頰上飛快的親了一口,“我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帶你出去并不安全,”他說著抬手在皇帝的眉心點了下,皇帝便安安穩穩的睡過去。
床鋪周圍被阿湖設了結界,妖物魔物無法進入。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出宮,凝神尋找冬早的氣息。偌大的京城除了靜王府里還殘留著一些冬早的淺淡痕跡外其他地方均是一無所獲。
阿湖擴大自己的搜尋范圍,一直探到城郊才發現冬早的痕跡,但是哪里不僅僅有冬早,還有魔怪甚至鬼界的氣息。
除了探知得冬早的存在,阿湖并不知道哪里發生了什麼。冬早沒什麼自保能力,人又單純好欺,阿湖越發焦急,只恨自己沒有學會那瞬移之術。
又說天宮那邊。
懷綏隨手將自己煉制的丹藥一股腦兒的拿出來,全拋給廣平君。
廣平君嚇了一跳,而后喜不自禁的抱在懷里,面皮極厚的說:“早知懷綏君這般仗義大方,我就不客氣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懷綏看也不看他往外走,活像是給火燒了屁股,哪里看得出什麼平日里的從容淡然。
不過這不妨礙廣平君美滋滋的準備將丹藥拿走,他將東西都收進自己的乾坤袋里,轉頭正要走,卻對上兩個盯著他瞧的小仙童。
一個小仙童說:“這個藥上次仙君閉關了五百年。”
另一個也跟著說:“那個文火煉了八百年呢,一次才三顆。”
兩個仙童一個比一個緊迫的盯著廣平君,弄得他額頭要掉汗珠子。
他猶猶豫豫的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個小藥瓶,往桌上推了推。小仙童連忙將那藥品擺回原處,但視線依舊沒有放松,直勾勾的盯著他。
廣平君肉痛的又拿出另外兩瓶,如法炮制放回去。
兩個小仙童這才放過他,客客氣氣的同他告了別。
這點丹藥懷綏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現在怕冬早一個人會害怕。
按照正常流程,入凡間歷劫會在生老病死肉體消亡,神格才會在那個時候歸位。但懷綏當年入凡間并非他自己所愿,而是給那人一把推下凡塵。
那從懷綏發尖落下來的木簪本是懷綏自己想要在凡間用作觸發神格的靈器,卻不想并沒有落在他的凡胎所在之處。因而本想要在入凡塵后立刻結束這場胡鬧的計劃失敗,足足耽擱在人界三十多年。
不過他的確因此遇見了冬早,嘗了情愛的滋味,所以懷綏此刻也無法說出這場經歷沒有好處。
說實話,好處可太大了。
他加緊時間趕往凡間。
當狐貍趕到小樹林里時,看見的是他最擔心的一幕正在發生。
一個魔怪正滿眼垂涎的盯著冬早,冬早身邊還站著個面色糾結的鬼差,手里的鎖魂鏈蠢蠢欲動,而他的傻冬早還抱著兩只貓呆站著不知道跑。
阿湖飛快的估算了魔怪和鬼差的戰斗力:那小魔怪沒什麼修為,但是鬼差卻很難與之較量。
可比來比去,冬早的安危最要緊。狐貍在一瞬間的猶豫后立刻上前,將冬早一把拉到了自己身邊,然后閃到了一邊。
白無常感知到妖氣,抬頭一看冬早已經不在,一個眉目過分俊俏的狐妖正環著冬早的肩膀,是個回護的姿勢。
“大膽,”白無常沉下臉,手上的鎖鏈飛快的甩出去想要鎖住阿湖,“妖物竟敢到人間作怪?”
阿湖帶著冬早躲開,語氣沉靜,“我只是來帶走我的朋友,無意于你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