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以前,季揚覺著兩個人之間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這麼多年以來早就相處磨合好的事情,并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沒一會兒就要舉行婚禮,接受眾人的祝福,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季雯雯還賴在季揚身上不愿意動彈,伸手又要他抱。
季揚媽媽匆匆忙忙從外面走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連忙哎呦一聲將季雯雯從季揚的腿上抱下來:“別把你叔叔衣服壓皺了,去去,出去玩。”
季雯雯不愿意走,哼哼唧唧地躲到了一旁的沙發后面。
造型師有條不紊地將季揚的發型弄好,很是滿意的看了看鏡子里季揚的臉:“成了。”
季揚媽媽仔細端詳了季揚一遍,也滿意,笑瞇瞇的摸摸他臉:“不錯不錯。”
季揚看看她,又看看她,疑惑道:“媽,你沒什麼舍不得我的地方嗎?”
他從小參加其他人的婚禮,亦或是看電視,媽媽這邊到了結婚的時候總是要紅眼眶流眼淚的,這點期待季揚完全落空。
季揚媽媽被他問得一臉莫名:“舍不得你什麼?你又不是要搬去火星。”
季揚不太高興,站起來要往外走。
季揚媽媽攔住他:“去哪兒?”
“我去看一眼路易。”
“去什麼去,一會兒儀式開始你們才能見面,這會兒給我好好坐著。”季揚媽雙手一用力,按著季揚的肩頭將人壓了回去。
季揚只能一臉委屈乖乖坐著。
造型師忍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提著箱子走了出去。
另外一邊的房間里,秦路易也正在整理儀容,雖然兩個房間里正在進行的事情基本相同,但是氣氛天差地別。
秦路易低頭用手機回復了幾份郵件后,抬起頭看了一眼鏡子,語氣平淡地問:“差不多了嗎?”
本來就忌憚著他渾身冒涼氣兒的造型師更下不去手了:“差一點點,不過馬上就好了。”
秦路易便沉默了下去,視線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在是秦路易的頭發比較好打理,造型起來也不費時間,等最后兩下,造型師都能隱隱感覺到秦路易眼睛里嗖嗖往外冒涼氣,形成了與他那張溫潤俊逸臉上不那麼相稱的冷漠氣質。
這要結婚的日子,怎麼和要趕著去殺人一樣?
造型師心驚肉跳,最后一下弄好秦路易的頭發,提著行李箱隨便一通收拾,手忙腳亂地走了。
兩個造型師在外頭遇見,一個春光燦爛,一個劫后余生。
這場婚禮規模并不大,邀請大多數是自家人和一些重要的朋友,此時眾人已經在前廳準備好,翹首以盼等待兩個新郎到場。
“好了,出去吧。”季揚媽媽看了一眼時間,拉著季揚站起來,又幫他套外套。
季雯雯一下站起來,屁顛顛跑出去端小花籃。
季揚這才發覺自己手心有點涼,因為緊張而出了一點汗水,此時給風一吹,大夏天的都覺出冷來。
門外不遠處,秦路易已經在過道里等他,正目光專注地看著季揚這邊的房門口。
季揚邁步出去,對上秦路易的目光,整個人一怔,隨后對他笑了笑。季揚覺得周身全是飄飄浮浮不真實的場景與存在,只有十余步之外的秦路易顯的真實,讓他想要馬上靠近。
秦路易深深地看著他,目光所及之處,季揚正在一步步靠近。秦路易喉嚨發干,張開嘴卻沒能說出話來,看上去出奇的冷漠與嚴肅。
季揚往前走了兩步后,秦路易像是突然回神,上前猛然邁開步子向季揚走來,兩人一步之遙,秦路易骨節分明的手伸向季揚,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頓了頓后往下滑向季揚的手,緊握的一瞬間季揚才感受到秦路易手掌發涼。
他驚訝抬頭,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話,秦路易便拉著他往外走,近看才能發覺他動作間的僵硬。
竟然有點可愛。
季揚被他帶到一步踉蹌,卻沒有不悅,反而忍不住笑起來,隨后輕輕叫了他一聲:“路易?”
在禮堂的大門前,秦路易應聲偏頭,唇線緊抿,回魂似的:“嗯?”
季揚動了動手腕,秦路易以為他要抽手,立刻加緊力道想要追上去,可季揚只是將手掌反過來,與他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動作。
“我已經很緊張了,”季揚低聲說,“本來還想從你這兒找一點主心骨,你要穩住啊。”
禮堂的門緩緩打開,秦路易有些歉然:“抱歉,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周圍的人和物都呈現虛影,搖搖晃晃映在余光中,呈現出虛幻的模樣。季揚的手仿佛如同落水者眼中的浮木,讓秦路易放不開。
所有回憶前傾后涌呈現出失真的狀態,又在瞬間匯聚到同一點凝聚成唯一的真實。
婚禮前天晚上。
即將進行儀式的小夫夫躺在床上討論第二天的婚禮細節。
“你先說誓詞然后我再說,我怕我給記岔了,我跟你對對,”季揚噼里啪啦打這種細節處的小算盤,“到時候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我覺得我會忍不住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