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漁家女出身,孤身一人帶著孩子,耐心等待那麼些年,不也耗得喻幼怡病死后,做成了邵英祿的太太麼。
且喻霽一個男的,沒名沒分跟著溫常世住到茂市,邵英祿背后都快被人給笑死了,再紅的朱砂痣也得變成蚊子血。
岑慧珊躲在柱子后面探頭去看。
她大半輩子沒做過這麼偷偷摸摸的事,心里也有點忐忑,不過為了好向她老公打小報告,傳遞一手消息,不光彩就不光彩吧。
她見著喻霽往前走了沒幾步,B座門口有幾個人也走了出來。
岑慧珊細細一看,辨認出來,為首的一個是溫常世,一個是茂市新上任的財務部長。
兩人的秘書都撐開了傘,為他們遮著雨。溫常世拄著一根拐杖,他一看到喻霽,便把拐杖給了秘書,拿過秘書手里的傘,匆匆往喻霽的方向走過來。
看溫常世的走路姿勢,傷好得差不離了。
溫常世走到喻霽面前,給他遮住了雨,低頭對他說:“又沒帶傘,走出來干什麼。”
“小雨而已。”喻霽不在乎地說。
“小雨也躲著,”溫常世道,“上次是誰淋雨感冒?”
B座門口的部長一行人也走了出來。
岑慧珊看見溫常世一手撐傘,一手捉住了喻霽的手,轉頭十分自然地對部長介紹喻霽。
部長剛來茂市,沒人跟他說起,不明情況,便問溫常世:“這位是令弟?”
“愛人。”溫常世言簡意賅地說。
岑慧珊頗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在大宅的客廳里等到凌晨,才等到邵英祿醉醺醺地回來。
她剛開口說自己白天的見聞,邵英祿聽見溫常世的名字,臉色就冷了,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封請柬,扔在沙發上。
岑慧珊看了邵英祿幾眼,小心翼翼拿過來,翻開請柬,手也頓住了。
上頭寫喻霽和溫常世下月在宜市辦婚禮,邀請邵英祿出席。
3.
喻霽到茂市的第三天,還真的拿到一份什麼五年計劃書。
計劃書上面有不少選擇,什麼學校工作,應有盡有,還有溫常世的批注,字不多,口吻是十足的溫常世,還給各個選項打上分數。
喻霽拿著計劃笑了半天,末了還是決定自己卡著中止時限,申請幾所學校試試。
溫常世公務繁忙,白天常不在家,喻霽便就去附近的市立圖書館做申請材料。因為溫常世家里人太多了,工人保鏢、助理司機,喻霽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人。他自己住習慣了,一時之間難以適應。
溫常世回茂市后,去醫院做復查,醫生說他的傷口有點發炎,讓他先暫停復健兩周。
這天是周一一大早,喻霽還在睡,就聽見管家來敲門,說醫生到了,今天恢復復健。
溫常世起來了,喻霽也跟著他起來,跟在溫常世后面,到復健室門口,喻霽又被溫常世攔住了。
“干什麼,”喻霽抓住了溫常世攔著他的手,湊上前親了溫常世臉一下,說,“你還生氣啊。”
昨晚上喻霽在圖書館待得忘了時間,回家晚了,溫常世坐在桌邊等他吃飯,罕見地說了喻霽一句,要喻霽以后早點回家,且一整晚都不太高興。
“沒有。”溫常世說,但還是不給喻霽進門,喻霽就也沒勉強。
復健室門關上了,喻霽在外頭等著,聽里面的動靜。但隔音太好,他聽不出什麼所以然,站了一會兒,就到對面擺著的椅子上坐下,坐著坐著,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喻霽做了個離奇的夢,夢里邵英祿無所不能,可以摘花化物,造了一千個溫常世,跟溫常世本人放在一起,要喻霽去把真的溫常世找出來。喻霽騰云而起往下望,一千零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密密麻麻站在一起,像一千零一把小鑰匙。
可是喻霽一眼就瞧見了真的那個溫常世。
溫常世抬頭,定定地看著喻霽。喻霽剛要叫他,便被喚醒了。
“小喻。”
喻霽睜開眼,溫常世推推他,叫他名字。
溫常世復健完,大概是累壞了,坐在輪椅里,臉上汗擦過了,身上披著毛巾,面色和喻霽夢里差不多,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回房睡吧。”溫常世說。
“哦。”喻霽站起來。
喻霽睡得腿有點發軟,沒站穩又坐回去了。溫常世還看著他,喻霽呆呆回望,兩人對視一小會兒,喻霽回過神來,剛想說自己腿軟,溫常世先開口了
溫常世說:“我還抱不動你。”
他說這句的樣子,和他不讓喻霽進復健室的時候很像。
喻霽又看了溫常世幾秒,輕聲道:“說什麼呢。”接著按著扶手站起來,緩緩把他推回了房間。
溫常世已經可以獨自洗澡,喻霽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溫常世復健了兩個小時,那他睡了起碼有一個多小時。
喻霽暗罵自己睡得像豬時,溫常世沖涼出來了。喻霽趕緊走過去,扶溫常世坐在床上。溫常世頭發沒有擦干,喻霽便去拿了一條毛巾幫他擦了擦。
溫常世一直沒說話,喻霽以為他不高興,便從后面抱著溫常世,輕聲哄他,說:“老溫別生氣,我又不是故意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