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零點還有五分鐘時,電影已經全播放完了,熒幕暗了下去,微微泛著白光,偌大的花海區域只剩下他們兩人。
蔣少琰打了個哈欠,琢磨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從汪哲肩上直起身來,想去牽他的手。
結果摸到了一手的手汗。
他愣了下,忍不住笑出聲:“至于這麼緊張嗎,那麼大點兒事。”
汪哲渾身猛地一僵,像機器人一樣緩緩轉過頭看他:“你……你知道了?”
眼看時間快到了,蔣少琰索性承認:“是啊,你問我要不要來德國玩的時候就知道了。”
汪哲瞪大眼,張著嘴卻震驚得說不出話,幾秒后,像氣球泄氣一樣迅速癟了下去:“我搞砸了……準備了那麼久,明明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是你的生日,我要什麼驚喜,應該是我給你驚喜才對。”蔣少琰摟上去親了親他額頭,“被我驚喜到了嗎?生日快樂。”
汪哲怔了片刻,陡然意識到什麼,眼神豁然亮了起來,在熒幕的反光下映射出綠寶石一樣的光輝,手心的汗冒得更厲害了。
蔣少琰從衣服兜里拿出三張卡片,遞到他面前:“喏,今年送你個特別的禮物。”
汪哲心臟砰砰狂跳,強自按捺住,咽了咽唾沫,問:“是什麼?”
“第一張是原諒卡,無論你做錯了什麼,只要用這張卡,我都原諒你;第二張是管教卡,如果我做錯了事,你可以隨意管教我,我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最后張是答應卡,這張厲害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所有卡片都只有一次使用機會。”
蔣少琰一一列數著卡片的作用。他稍稍改變了柳函所說的創意,那種一日主人權對他們家不適用,一來汪哲不會玩主仆情趣,二來,他的一家之主地位堅定不可動搖。
汪哲收下了卡片,一時沒作聲。
蔣少琰瞧他手有點抖,還以為是激動的,于是湊到他耳邊想火上澆把油。
“差點忘了,今天還沒對你說那句話——”他壓低了聲音,“我愛你。再說一次,生日快樂。”
這是他們倆大學時就定下的約定,蔣少琰每天都會對他表白一次。
汪哲聞言倏然抬頭,眼眸灼灼發亮。
“過了零點,我就22歲了。”
蔣少琰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還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面紅耳赤語無倫次。
“對啊,我知道。”
“22歲。”汪哲閉上眼深呼吸再吐氣,睜開眼卻說:“我能現在用卡嗎?”
蔣少琰被他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搞懵了:“行是行……可只有一次機會,你確定要現在用掉?”
“嗯。”汪哲點頭,抽出了那張原諒卡,“我之前對你說謊了,你能原諒我嗎?”
“……什麼謊?”
“你先原諒我,我才能繼續說。”
“行吧……原諒你了。”
“之前晚上我在書房里不是查論文和工作的資料。”
蔣少琰微微提起的心頓時松懈了下去:“就這個啊,我還以為什麼呢,沒事,我知道你在查旅游攻略。”
“不是攻略。”汪哲道,“我其實是在安排酒店里的花,還有這里的花,和其他一些事。為了不被你發現說了很多謊,對不起……我真的很笨,想不出其他更有新意的方式,這點也希望你能原諒我。然后——”
他眉頭緊鎖,神色緊張鄭重,牽起蔣少琰的手,將那張答應卡連同原諒卡一起返還回去:“我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蔣少琰思維有點亂:“不是,你過個生日給我搞那麼隆重干嘛?一下用兩張卡,也太浪費了吧?”
汪哲沒回答,從懷中取出先前折下的六支各色玫瑰,以及酒店中見過的標名卡片。
“你還記得這些嗎?”
“當然……怎麼了?”
“把首字母念一下。”
蔣少琰不明所以,但依然照著做了,第一張是mistyrose,他還有印象,第二張則寫著apricotrose杏色玫瑰,隨后是兩支redrose,一支yellowrose,最后又是一支mistyrose。
“m、a、r、r、y、m……”
他越往后念聲音越輕,如同他的呼吸一樣。
“你……”
“鐺!”遠處教堂的鐘聲在此刻敲響,莊嚴而古樸的聲響遙遙傳來,回蕩在這一片廣闊而寧靜的花海。
零點過了。
蔣少琰看著自己的alpha用深邃的目光凝視著他,緊接著單膝跪地,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華貴的金制盒子,在他面前緩緩打開。
一枚祖母綠戒指陳列其中。
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透出幽邃而剔透的熒綠光芒,猶如那雙熟悉的眼眸一樣。
“這是我家祖傳的,emerald,最后一個首字母,e。”
汪哲淺笑。
“我終于到法定結婚年齡了,請你‘marryme’,好嗎?”
蔣少琰呆了半晌沒出聲,汪哲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我用答應卡了,你說過什麼都會答應的……”
蔣少琰盯著那枚戒指怔怔出神。
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天,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依然詫異到失語。他們之間明明早就不需要這樣的形式了,就算汪哲某天隨口說一句“我們結婚吧”,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可汪哲顯然想要用最真摯鄭重的方式讓他銘記這一刻,給他最美好的儀式感。
蔣少琰回過神來,又覺得有些好笑,這傻狗,居然還用答應卡來保證他不會拒絕,他怎麼可能拒絕?看來還是對他們倆的感情不夠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