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卷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路,眼中滿是疑惑,“不是你讓我送的嗎?”
“我讓你送你就送?我如果讓你做其他的事情,”賀朗的目光緊緊鎖在他臉上,“你會不會做?”
對上他滿含探究的視線,楊卷如實回答:“如果不是超出道德底線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去做。”
魚吐泡的速度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泡泡擠滿了他的心室,悠然而愉悅地上下浮動。壓制住嘴角幾欲揚起的弧度,賀朗抬手抵在他耳旁,毫無預兆地逼近他,壓低聲音拷問道:“這麼聽我的話,你該不會是想追我吧?”
楊卷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話,連忙推開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神色緊張地向他保證,“沒有,我絕對沒有想過要追你。”他的聲音逐漸變小,“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要補償你而已……”
賀朗的臉色瞬間凍住,泡泡也接二連三地砰聲炸開,最終碎成了滿地狼藉。狼狽和怒火在眼底交織翻涌,酒精鉆入腦內的每一根神經,將他的情緒發酵催化到了極致。
他聽出了楊卷的言外之意。對方話里指的不僅僅是這頓飯,更多的還有在游戲里的欺騙。他力道很緊地扣住楊卷的手腕,將人帶出光線昏暗的巷子口,面沉如水地拖著他往回走。
楊卷綴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出聲提醒他:“你走反了,這不是回學校的方向。”
賀朗的步子邁得大步流星,對他的提醒充耳不聞。側臉輪廓偶爾從昏黃的路燈里晃過,看起來銳利而又冷硬。
楊卷一聲不吭地閉上了嘴巴。
直到賀朗把他拉到距離湘菜館不遠的路旁停車位上,楊卷認出了賀朗開的那輛車來。眼見對方放開他,把手伸進褲子口袋里摸車鑰匙,楊卷慌忙抬手去阻攔,口中還不忘磕磕絆絆地強調:“喝酒不可以開車。”
賀朗勾住他的后衣領,如同拎雞崽那般輕而易舉地將他從面前提溜開,動作很快地掏出車鑰匙,面無表情地打開車子的后備箱。
楊卷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抬起眼睛去看他。
賀朗卻沒有看他,走過來拎住他的衣領,帶著他走向自己的后備箱。晚上陪老陳喝酒的時候,他沒有光顧著生氣和疑惑。關于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關于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他其實也思考了很長時間。
酒喝完以后,他最后也得出了比較合乎邏輯的結果。但就目前情況來說,這個結果僅僅還只是他的猜測,他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
心中翻涌的思緒驟然打止,賀朗伸手將楊卷推向打開的后備箱。楊卷來不及彎腰躲開,頭頂徑直朝后備箱的箱頂撞了上去。
預想之中的痛感沒有傳來,他的頭頂碰到了賀朗干燥微熱的手掌心,楊卷再次愣住。
賀朗冷著臉收回墊在箱頂的手,越過他抱出放在里面的快遞箱,隨后俯身朝他逼近而來。
楊卷退無可退地坐上后備箱邊緣,余光掃過身側眼熟的紙箱,很快就反應過來,箱子里裝的是什麼東西。
賀朗兩只手撐在他身側,維持俯身的動作將他圈在胸膛前,單手抬起挑開旁邊的快遞箱。
熟悉的裙子布料從箱子里露了出來。
“你不是想補償我嗎?”賀朗眼眸幽深地盯著他,嗓音沉沉,一字一頓,“那就穿裙子給我看。”
第67章 恍惚
“可以發照片嗎?”楊卷被他圈在身前動彈不得,干巴巴地發問。
“不可以,我要看真人。”賀朗毫不留情地拒絕。
楊卷逐漸結巴:“還、還要穿出門嗎?”
“你不穿出門,我怎麼看得到?”賀朗皺眉反問。
楊卷轟地漲紅了臉,眼神輕飄飄地浮在半空里,左閃右躲就是不看他,“不、不行。”
“怎麼不行?”賀朗開始跟他翻舊賬,“讓你穿裙子違法了嗎?”
楊卷搖了搖頭。
“這件事你做不到嗎?”賀朗又問。
楊卷遲疑一秒,仍是搖了搖頭。
“那不就行了。”撂下這句話,賀朗語氣微頓,面部表情驟然變得兇巴巴,“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補償我?要補償我的那些話,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楊卷唰地抬起頭來,聲音里裹著幾分急切:“沒有,我是真的想補償你。”
賀朗不說話了,漆黑深邃的眼眸牢牢盯著他,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你看著辦吧”這五個大字。
最終還是在他的目光里松了口,楊卷神色羞赧地答應下來:“好的。”
賀朗滿意地從后備箱前退開,沖他揚了揚下巴,“你自己從箱子里挑一條。”
楊卷依言照做。但是在動手以前,他沒忘了自己承諾過要還錢的事,“裙子的錢我還沒有存夠,能不能先還一半給你?”
他明年就要研究生畢業,實在沒有太多的空余時間出去找兼職,只能先把自己存的壓歲錢還給賀朗。
“不用你還了。”賀朗面色敷衍地找了個借口,“這些裙子我留著還有用,不算浪費錢。
”
楊卷沒有再說什麼,目光落到快遞箱上時,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那能不能不在學校里穿?”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緊張,“我不想在學校里被認識的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