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無暇辨別葉欽話中的真假,這些他自會去查。他不想聽葉欽解釋,是出于對眼下狀況的戒備,或者出于潛意識里的不自信。
從前的他有足夠的底氣在各種情況下時刻保持理智警醒,這五年來他也確實做到了。現在也許是喝了酒的關系,也有可能是因為落入圈套的過分緊張,還處于自我防備狀態,他不愿再聽下去,生怕引以為豪的判斷力被左右。
葉欽被他冷硬的打斷弄得怔住,看見他垂在身側微微發抖的右手,忍不住還是上前兩步關心道:“你的手……”
這回程非池沒等他說完,徑自打開門走了出去。
隔著門板,聽著均勻的腳步聲漸遠,直至一丁點都聽不見。
葉欽站在原地,搖了下頭,失神般地呢喃:“我沒有……沒有在玩戀愛游戲。”
眼眶酸得厲害,他抬手蓋住臉,讓簌簌顫抖的睫毛戳在掌心,對著空氣又重復一遍:“對不起……”
次日清早,在酒店二樓用餐的賀函崧優雅地夾了塊松餅放在盤子里,剛要回座位享受早餐,身后一陣風襲來,他猝不及防被人拎住后衣領甩到墻上,一聲都沒來得及叫,就被掐住了脖子。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搞的鬼?”葉欽接過他手中的盤子,重重放在旁邊的桌上,靠近他耳邊問。
賀函崧被他掐得喘不過氣,干咳幾聲:“什麼……什麼昨天晚上?”
葉欽拎著他離開墻面,又狠狠一摜:“別給我裝傻,除了你還能有誰?”
肩胛骨撞在堅硬墻面上的痛讓賀函崧頭皮發緊,偏偏這塊是餐廳的死角沒人看見。
為了不露怯,他抬著下巴俯視葉欽,挑眉道:“撿了那麼大個便宜,不謝謝我,反而恩將仇報?”
葉欽眼中怒火更勝:“果然是你!”
賀函崧把雙手搭在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腕上,使勁往后拽開,急喘幾口氣,歪著嘴嗤笑道:“不知道誰在裝,傍上大金主明明樂開了花,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他看葉欽這副清高樣不爽很久了,什麼家道中落的富家少爺,鬼知道是不是包裝的噱頭,在組合里也是最下層人氣最低的,只配給他提鞋的貨色,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勾搭湯崇,他早就想好好收拾他一頓了。
葉欽被他露骨難聽的話說得一怔,繼而反應過來:“是湯崇讓你這麼干的對不對?他現在在哪里?”
賀函崧自然不會說。見葉欽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升起快意,一面冷笑一面整了整被弄亂的衣領。
白天,葉欽趁拍戲中途休息,給湯崇打了好幾個電話,三個號碼挨個撥,全都沒打通。
這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昨天晚上的事八成就是湯崇搞的鬼,他看出了自己和程非池的關系不尋常,故意給程非池下的套。
也有可能是為了奉承討好,賣個人情。想到這里,葉欽非但沒有因為被當做討好的禮物生氣,反而擔心起程非池那邊的情況。他剛回國,不知道國內生意場背后的骯臟混亂,有湯崇帶頭搞這些旁門左道的齷齪手段,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坊間流傳的八卦都說程非池還沒能在易家站穩腳跟,從上次電話里程欣的態度也可見一斑,這種時候出這種事,對程非池恐怕百害而無一利。
葉欽心有惴惴地點開程非池的號碼,想給他發個短信,提醒他提防身邊的小人,在輸入界面停留了幾分鐘,不知道該以什麼名目做開場白。
程非池說不定會忽略他的短信,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又在耍心眼。
深深的無力感將葉欽籠罩,他怕被程非池誤會,更怕程非池再也不理他。
可這是他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現在也只能由他自己解決。哪怕過程再艱難再痛苦,哪怕這柱已經扎根在泥土里的植物被挖出來后,只能日漸枯萎,連帶著枝繁葉茂的回憶一起化作塵土,永不見天日。
晚上收工回酒店,葉欽寫了一張紙條塞進還沒還回去的西裝口袋里。
剛收拾好,周封的電話打了進來:“忙什麼去了,一整天都沒打通。”
葉欽沒什麼精神:“山里信號不好。”
“還在山里?你不是要拍那個什麼《一往無前》嗎?”
葉欽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桌上,拿起床頭的藥,坐在床上盤起腿:“你怎麼知道?”
“我的業余時間除了追圓圓,都拿來關注你了,你的超話我每天都是第一個簽到的。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
傷口破皮還沒長好,即將要去拍的節目有下水的游戲環節,葉欽只好一天三次地抹藥,邊抹邊齜牙咧嘴地說:“謝謝啊周警官,您時間寶貴,還是忙自己的去吧,不勞您為我費心了。”
“客氣客氣,你跟圓圓一九分,不算費心。”
耍寶的話也沒法調動起葉欽的情緒,他悶不吭聲半晌,耷拉著眼皮說:“我昨天又碰到他了。”
“在哪里?”
“酒店的套房里。
”
周封沉默片刻,說:“阿欽果然是條好漢,這就把人拐來開房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膽子,圓圓這會兒已經成我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