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湯崇手勁兒很大,一把便將葉欽拖了回來:“才剛來,就要走啊?”
葉欽狠瞪他:“你騙我。”
湯崇大笑出聲,隨即拉著他往桌前走去:“我怎麼會騙你呢?咱們這兒確實有個陳總啊,”說著指著沙發上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這位陳總也是S市有名的企業家,不比你那位老同學差,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話音未落,葉欽就掙開鉗制轉身往門口走,湯崇這回沒攔,在他身后晃著酒杯慢悠悠道:“聽說你在蒼泉山拍戲?嘖,落魄小少爺,可憐見的。咱們陳總正好是那部片子的投資方,要不要請他知會一聲,讓劇組那邊照應照應?”
葉欽心里一沉,腳步頓住,站在原地不動了。湯崇的話中威脅之意暴露無遺,他早就知道上次那事不可能輕易過去,只是沒想到湯崇會齷齪到這個地步,竟然拿程非池引他上當。
他深吸一口氣,反過身去:“你想干什麼?”
“這話說得,好像我能從你身上圖點什麼似的。”
一句話說得屋里的人哄堂大笑,湯崇揚下巴示意那邊桌上的酒杯:“來都來了,不喝兩杯再走?”
葉欽咬緊后槽牙,大步走到桌前,捧起剛斟滿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立刻有人鼓掌叫好,葉欽放下酒杯,只覺得辛辣從喉管一路蔓延到胃里,燒得他額角突突直跳,眼前一花,差點沒站穩。
又有一杯酒的擺在桌上,湯崇在旁歪著嘴角笑:“初來乍到,怎麼也得喝滿三杯意思意思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欽壓住胸中翻騰的怒火,將剩下的兩杯也喝了個底朝天。
最后一杯險些將他嗆到,從前他只跟朋友在一塊的時候小酌幾口紅酒,第一次這樣不要命的喝烈酒。他緊咬牙關將喉嚨里的酒咽下,眼眶憋得通紅,幾滴吞不下的透明液體從嘴角溢出,他抬手隨便擦了擦。
將第三個空杯子擺在桌上,葉欽站直身體,以為這下能終于走了。只見湯崇親自倒滿一杯,“嘖”了一聲,道:“我差點忘了,咱們這兒幾位你都沒見過,你們組合不是以謙虛禮貌著名的嗎?怎麼說,也該給這幾位第一次打交道的老板每人敬上一杯吧?”
葉欽心知進了湯崇的圈套,氣得只想將這人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忍了又忍,道:“各位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湯崇好不容易把他弄來,哪能這麼輕易放他走?端起酒杯追上去:“至少把這杯喝了吧……”
葉欽甩開他放到自己肩上的手,啪的一聲,酒杯砸在地上,落地前灑了湯崇一身。
此時,會所另一個包間里,程非池和人談完公事,拒絕了對方遞來的酒,推說家中有事,拿起外套起身告辭。
顏虹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站在門口等他,見他出來,獻寶似的舉起懷里的保溫杯:“非池哥哥你喝酒了吧?我做了醒酒湯……”
程非池聽到她的稱呼,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東西,說:“我沒喝酒,謝謝。”
察覺到他的冷淡,顏虹有點慌,踩著小碎步追上去:“我是聽伯母說你在這兒才過來的……這會兒還早,隔壁有家餐廳我熟悉,不如我們去那邊吃晚餐?”
把程欣抬出來是有目的的。
雖然程非池性情冷淡,在國外時就不怎麼愛搭理人,那會兒顏虹至少能仗著兩家是世交經常走動親近。回國之后程非池忙于工作,相處的機會更加難尋,再加上他要應酬,身邊圍繞的群鶯鶯燕燕越來越多,這讓顏虹很沒有安全感。
畢竟程非池從來沒有答應過她的追求,更別提承認和她的關系,眼下家長的承認便是她唯一能握住的東西。
然而程非池聽了她的話卻沒什麼反應,依舊不緊不慢地沿著走廊往電梯方向走:“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那家餐館很特別。”顏虹繼續爭取,“里面的所有配飾都是用樂高搭的,連花盆都是,在美國的時候你不是參加過樂高比賽嗎?你一定會喜歡那里。”
提到這個,程非池的表情才有了細微的變化,目光定住,像是回想起往事。
不過也只有片刻功夫,便恢復如常。
“參加比賽是為了幫同學的忙。”停頓片刻,他接著說,“我不喜歡樂高。”
顏虹心思細,自然不會忽略他一丁點的反常。可他拒絕得果斷,顏虹只好另覓他法:“不想吃飯的話,我們去喝點東西?就這家會所吧,外面怪熱的,他們家的冰滴咖啡……”
沒說完的話被走廊左手邊突然打開的門打斷。顏虹掩嘴驚呼,看著兩個男人從里面推搡著出來,其中扯著另一人后腦的頭發往墻上撞,嘴上罵罵咧咧:“給你臉你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敢在我跟前拿喬,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老子姓甚名誰!”
人一喝酒就容易控制不住情緒,這種吵架斗毆在酒吧會所屢見不鮮,顏虹忙往程非池身后躲,挽著他的胳膊,害怕道:“我們走吧,別管他們。
”
程非池卻站在那里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