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放學,專心學習的廖逸方都給點了贊,程非池那邊還是沒動靜。
葉欽一面生氣,一面忍不住擔心,他媽媽的病又不好了?干嘛不轉到好一點的醫院?沒錢可以跟我說啊,大不了打張欠條唄,自尊心也不是這麼用的啊。
要不是今天出門前羅秋綾囑咐他早點回來,他現在就打車去市三院了。以同學的身份探病,應該說得通吧?
葉欽想得投入,到家后就癱在沙發上擺弄手機等吃飯,連家里氣氛不對勁都沒察覺。
直到聽見樓上傳來重物砸在地板上的聲響。
第四十一章 (下)
這回是羅秋綾先發的火。
葉欽匆匆上樓,主臥門開著,地上散落著一疊亂七八糟的紙,還有一個黑色的手機。
葉錦祥要去撿,羅秋綾拽著他的胳膊:“把手頭的產業管好,先不要好高騖遠,我們穩扎穩打好不好?”
葉錦祥甩開她,徑自去撿地上的東西,沒好氣地說:“中草藥市場不景氣,在不趕緊籌謀點別的就晚了。”
“籌謀?籌謀就是跟那個女人賭錢?”
“你懂什麼?”葉錦祥怒了,梗著脖子道,“我這是投資,這些年要不是我在外面拓展業務,你們母子倆能待在家里游手好閑?”
葉欽經常見葉錦祥在家里大吵大嚷,卻從未見過羅秋綾這樣當著自己的面咄咄逼人。
她咬牙強忍眼淚,秀氣的面容都變得猙獰:“那你說,那些短信是怎麼回事?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是為了這個家,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了多少次逢場作戲逢場作戲,你非要當真,我看你就是閑的。
”葉錦祥大約是想提高這話的可信度,顯得自己光明磊落,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扔在桌上,“那這手機給你保管行了吧?”
這一鬧,晚飯到八點多才吃上。
葉錦祥說有應酬,甩手直接走了,葉欽抄起家伙追上去,被羅秋綾及時發現并阻攔。這會兒她正邊吃飯邊抹眼淚,說話幾度哽咽,葉欽萬分后悔剛才沒一股腦追上去把葉錦祥的腦袋敲開花。
“上回是衣領上的口紅印,這回是和那女人聯系專用的手機,我早就知道,他跟那個女人還沒斷。”已經被葉欽看到了,羅秋綾便不再掩藏,將事實告于兒子知曉,“我提醒他只是怕他被那女人帶入歧途,我們一家三口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不求什麼大富大貴,我只是不想他去冒險。”
她平時溫和綿軟沒主見,唯有在這方面執拗較真,葉欽明白,她終究放不下和葉錦祥多年的感情。
這也是葉欽認為勸不了母親離婚,只能從葉錦祥這邊下手的原因。
不過有一點奇怪,衣領上的口紅?葉欽左思右想,都不覺得程非池的媽媽像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印象中程欣病臥在床,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會兒更是病得進了醫院,她會用留下唇印這種低級手段挑釁羅秋綾?
吃完飯上樓時葉欽留了個心眼,趁母親還在樓下,閃身拐進主臥,把那個仍在門邊的手機拿起來看了看。款式眼熟得很,正是程非池手上用的那款。
葉欽幾乎是懵著回到自己房間的。他推翻腦中的固有思維,從錯誤的節點重新分析事情原委,放過那些證據不夠充分的聯想與推測,唯一能確定的是——程非池的手機并不是葉錦祥送的。
得出這個結論的葉欽腦袋里空茫許久。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當時因為這個生程非池的氣,干了一些過分的事。
轉念又想到,程非池連自己送的東西都不肯要,怎麼可能要葉錦祥的手機呢?他分明是被自己纏得沒辦法特地買的新手機,第一次用微信加好友都不會,還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葉欽覺得當時的自己怕是氣傻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都沒轉過彎來,想也沒想就拿程非池當出氣筒,不僅好幾天不理他,還把他叫到會所,讓他在雨中等了兩個小時。
就在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葉欽拿出來看,程非池發來一張照片,也是一個雪人,只比葉欽發在朋友圈的那個稍稍大了那麼一點,臉圓圓的,身上插著兩根樹枝,一邊掛著一個手套,鼓鼓的肚子上寫了一個“軟”字。
葉欽看著這憨態可掬的雪人,咧開嘴卻笑不出來,看了許久,只打了一個字:【我?】
程非池大概在忙,沒空打字,用語音回復:“嗯,可愛嗎?”
葉欽鼻子發酸,心想我可愛個屁啊,整天就知道欺負你,就你個傻子還覺得我可愛。
過一會兒,程非池又發來一段語音:“時間不多,這個雪人小了點,等下次給你堆個大的,跟你一樣高。”
過完年就二十歲的程非池難得幼稚一回,對葉欽來說本該是件甜蜜極了的事,此刻卻讓他滿心酸澀,像咬了一口還沒熟的青草莓,酸得快哭了,還是忍不住想繼續咬。
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葉欽也難得正經一回:【我不要雪人,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