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一班作為六中的尖子生班,有幾個同學早早地爭取到名校的保送資格,家境不錯的則都開始為出國做準備,各種雅思托福SAT輔導班的宣傳資料在班級里互相傳閱。
程非池看到過幾次,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正在備戰即將到來的全國高中物理競賽。這個比賽是臨時決定參加的,他曾經休學一年,還中途轉過學,保送資格沒那麼容易爭取,他在網上查過,許多大學熱門專業的門檻對競賽獲獎者會相對放低,多一份籌碼就多一分把握,考考總沒壞處。
為了物理競賽,他辭掉晚上大排檔的工作,還拿出上半年打工的錢報了個班。數學競賽在下半年,中間正好給他空出了同時備戰兩個比賽的時間。
這天下晚自習回到家,在房間里準備明天競賽輔導需要的資料時,程欣忽然敲響他的房門,給他一張國際高中的臨時出入證。
“明天上午9點,六中門口集合。”
程非池說明天有課,程欣瞥了一眼他桌上的競賽書,說:“缺一堂也沒關系,那邊的交流會更重要。”
程欣不僅是他的母親,更是一個有經驗的教師,她的話程非池自然愿意聽。
然而第二天到了學校,程非池才知道這次國際高中之行是關于出國留學的招生直面會,在場所有學生的會考成績和平時表現都已經匯總上報。
程非池當即便打家里電話問程欣怎麼回事,程欣只說讓他去看看,其他的等回來再說。
他帶著滿腹疑問登上大巴車,車上幾乎滿座。
在和理科二班班長廖逸方打過招呼后,抬眼便看見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的葉欽。
程非池還沒上車的時候,葉欽就看見他了。
第一反應是驚訝,這家伙家里不是窮得叮當響嗎,居然留得起學?
轉念一想,說不定看學校統一組織的活動不要錢,不申請白不申請,他們長這麼大國都沒出過的窮鬼也就只能去國際高中長長見識了。
葉欽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在心里將程非池從里到外寒磣一遍后,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支著下巴望窗外,耳朵卻豎得高高的,聽他和廖逸方的對話。
“程同學你怎麼來了,之前都沒聽你說起過。”
“嗯,臨時決定的。”
“你打算面試哪所學校?說不定我們能做個伴。”
“還沒想好。”
“欸,別往后走啦,葉同學身邊不就有空位嗎。”
葉欽猛一個激靈,扭頭看程非池。程非池也在看他,緊接著率先調轉視線,邊往后走邊對廖逸方說:“不了,后面有我們班同學。”
九點整,老師上車點名,車子關門發動,晃晃悠悠地駛上馬路。
前排和班長坐在一塊兒的周封將此行當做春游,拎著塑料袋四處分零食,分到葉欽這兒,勸他道:“出來玩嘛就開開心心的,快瞧瞧窗外這大好春光,還有這一口袋的蛋糕薯片牛奶,啊,生活多麼美好,何苦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欸欸欸我哪里說得不對你先別哭啊。”
相比從前,葉欽最近脆弱得簡直有點反常。昨天晚上他們幾個去海底撈找人,看見葉欽一人占一桌,對面擺著個叮當貓玩偶,一邊往鍋里倒辣油一邊抹眼淚。
雖然葉欽一口咬定是因為辣,并以平時破個皮挨個凍也會掉幾滴眼淚為證據,說這是一種本能反應,可周封還是覺得哪里古怪。
事后劉揚帆在私底下開玩笑說:“阿欽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失戀了。”
此刻周封用余光瞄一眼走到最后空位上坐下的程非池,好像有點明白了。
“誰哭了?”葉欽把周封遞過來的面紙甩到地上,瞪著發紅的眼睛搡了他一把,“吃你的去吧,別管我!”
作者有話說:
可把我們鐵哥委屈壞了
第二十章
到地方下車,葉欽一馬當先走在前頭,步子邁得極快,后面的都追不上。
廖逸方跑得氣喘吁吁:“大部隊在往東邊走呢葉同學,咱們還是跟他們一起……”
“你們去吧,不要管我。”葉欽頭也不回地說。
“我跟你一塊兒,”周封追上來,把巨沉的零食袋塞廖逸方懷里,拿了兩三包吃的夾在臂彎里,“班長你去忙你的吧,你是來看學校的,我們是來玩兒的。”
周封平時不著調,這話卻說得實在。葉欽是被他爹逼著來的,心思壓根沒放在什麼留學上;周封家里還是希望他在國內念書,他戎馬一生的爺爺還說如果考不上好大學就送他去部隊,出國想都別想,跑這兒來單純為了玩,順便見見朋友。
一個電話把趙躍叫來了,劉揚帆在參加什麼周末實踐活動,溜不出來。三個人找了塊草坪坐下,一人拆一包薯片吃,邊聊天邊欣賞國際高中來來往往的美女。
葉欽這會兒已經把眼淚憋回去了。他本來就沒想哭,完全是被氣的。
沒錯,就是被氣的,收了他的生日禮物就翻臉,一聲不吭地跟他斷絕往來,人前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可不就是想氣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