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薄言并沒有完全被限制行動,平日病人也是需要出去散步的,病床旁邊有輪椅,在祁薄言需要的時候,就由護士推他出去走走。
如果后來癥狀減輕些,藥物也不用下得這麼重,就能自己行動了。
他把毯子蓋到了祁薄言腿上,看了看紀望與方盛云二人,為難道:“方醫生有說過,近期病患不能跟家屬見面。”
方盛云盯著男護士:“你說的家屬是指他,還是指我?”
男護士能上網,當然也知面前這三人的關系,簡直修羅場。這個問題他不想答,祁薄言單手拿著手機,又輸入了一段話:我想要跟這個人單獨待一會。
給護士看清屏幕上的字后,他便抬手指了下方盛云。
護士猶豫不定,祁薄言繼續輸入:如果你們不聽我的,那我就立刻轉院。
護士只好說:“我先去請示方醫生的意思。”
方盛云走上前,低聲道:“看來你還沒有病壞腦子,知道現在最該談話的對象是我,而不是你的舊情人。”
護士喊來了走廊上另一個女護士,讓她看著祁薄言,自己小跑著去找方醫生。
紀望知道祁薄言手機上的話,不只是給護士看的,還是給他看的。
單獨談話,就是他不能在場的意思。
祁薄言沒用手機,而是捧著紀望的手,貼住自己的臉,緩慢道:“哥、哥……信我吧?”
紀望沉默一陣:“手機需要放在你這里嗎?你跟他談話需要手機吧。”
祁薄言笑著點點頭,紀望便道:“那我下去抽根煙,兩根煙的時間夠不夠?”
祁薄言親了下他的手背,紀望只好離開,越過方盛云的時候,他看到方盛云對他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
紀望眸色一沉,牙關咬了咬,大步離去。
療養院的綠化做得很好,景色優美,紀望卻無暇去欣賞,他現在滿腦袋都是方盛云的那句話。
六年前在包廂里,他確實把祁薄言揍出了血,血里有著濃郁的信息素,在那個混亂的時候,祁天也在場,他的確很有可能因此知道祁薄言是alpha。
祁薄言對他述說祁天時,那股害怕,除了祁天是個變態,還因為祁天曾經把祁薄言關了起來折磨嗎?
折磨了多久?又是怎麼折磨!
方盛云不一定是在騙他,很有可能事實就是如此,要不然為什麼祁薄言對當年的事總是不肯老實說清楚,因為這才是真相嗎!他害了祁薄言!
因為他,所以祁薄言才病了,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這個可怕的念頭就如座山一般壓著他,幾乎他無法喘氣,他從煙盒里拿出煙,咬在了嘴里。
很快便嘗到了血的味道,不知何時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想要點煙,手卻抖得要命,打火機掉了下去。紀望沒有撿,而是一拳搗到旁邊的樹上。
反復幾下重擊后,血便涌了出來,紀望甚至想要借此用以宣泄。
然而劇烈的疼痛,并沒有讓他的情緒緩和下來,他的頭比手更疼,幾乎要炸開了。
樓上的方盛云掃視著祁薄言的病房,著重地在病床上的束縛帶上看了一會。
他伸手捏了捏那束縛帶,感受了一下質量:“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雖然星途已經毀了大半了,但大方承認婚約起碼像個男人。”
方盛云聽到輪椅滾動的聲音,祁薄言根本無視了他,來到窗戶前拉開窗簾,往下面看。
不知看到了什麼,祁薄言眉心緊緊皺起,等回頭看向方盛云時,目光已經完全變了。
他在紀望面前,溫順得猶如綿羊,可是朝著方盛云,卻是最可怕的惡犬。
充滿惡意的信息素瞬間布滿了整個房間,正常alpha都不會這麼對omega。
他面色慘白后退,他忘了祁薄言從來都不是什麼紳士,也不是正常人,就是條瘋狗。
如今這瘋狗已經朝他亮出了森森白牙,如果不是現在祁薄言剛經過治療,他毫不懷疑,這男人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祁薄言沒用手機輸入,一字一頓道:“你知道嗎,精神病患殺人是不犯法的。”
看來不是簡單地警告他,而是想要撕開他的喉嚨。
方盛云膽怯了,他胃部因為祁薄言的信息素攪成一團,露在外面的皮膚每一寸都在刺痛,連汗毛都豎起來了。
祁薄言嗤笑一聲,明明他才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方盛云竟然感到畏懼。
“如果你不撤回放出去的所有消息,那祁天車子被動手腳的視頻,會立刻發到祁正松那里。”
祁薄言說得很慢,他怕方盛云聽不清楚,特意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
方盛云駭然地睜大了眼,瞳孔顫抖,祁薄言扶著下巴:“其實我不討厭你,好歹沒讓我弄臟手。”
他猛地意識到什麼:“你……你設計我!”
還沒說更多,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方醫生臉色不好地站在門外:“方先生,下次來探望病人之前,請記得在前臺登記。我們療養院不是隨便能進出的地方,這里還住著其他病人,他們都是我們療養院尊貴的客人!”
方盛云氣得咬牙,正要拂袖而去,就看到在醫生和護士身后面無表情的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