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望在醫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時祁薄言找到了他,模樣比從前更憔悴,沖到了病床前,祁薄言想抱又不敢抱,面對紀望臉上明顯的厭煩,他啞聲說:“我還以為你出了事。”
“你轉院了為什麼不跟我說,我找了你好久。”祁薄言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目光不離紀望:“你還是不想理我嗎?”
紀望扭過臉,看向窗外。他感覺到手上有溫度覆蓋,還是熟悉的觸感,卻有不同的感覺,紀望揮開了祁薄言的手,躲避似得將手藏到了被子下。
這行為一出,紀望自己就煩了,終于和祁薄言開了口:“你是不是還不明白,我現在……”
祁薄言如同意識到接下來紀望會說什麼,他猛地站起來:“我現在很難看,回去洗漱一下,晚點過來看你。”
說完就跟逃似的,祁薄言離開了病房,和他來時一樣突兀,叫紀望嘴里含的那句分手,都只能咽進肚子里。
他認為分手這樣的事情,應該要當面談,確認雙方的意愿,看著彼此的眼睛,就像告白時的鄭重,分手時也要有責任感。
因此,盡管他不愿見祁薄言,卻也沒有在短信上說分手。
沒有說不代表著不想做,紀望本打算等身體恢復了些,再好好和祁薄言談。
現在看來,祁薄言根本不明白,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就該默認分手,而不是死死糾纏,想著回到從前。
信任度是會被透支的,而祁薄言的信任在紀望這里,已經破產。
不管是荒唐的為了保護他,才羞辱他的理由,還是現在仍然口口聲聲的愛他,在乎他的話語,紀望都不信了。
晚上祁薄言再來時,已經打理好自己,臉上的傷口都處理過,已經消腫。只不過看起來依然是一副沒有好好休息,心力憔悴的模樣。
祁薄言知道紀望不愿喝他做的湯,便打包了醫院的飯菜過來。
他先前給紀望安排的病房是vip,飲食都有專門護士送來。紀望現在住的雖然是單間,可待遇卻沒以前好。
祁薄言展開小桌子,把東西放在桌上,他照顧人的行為不熟練,很笨拙,湯蓋打開時還將湯水撒得到處都是。
紀望沒有說什麼,拿起筷子,該吃吃,該喝喝,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排斥,這個轉變叫祁薄言的雙眼亮了起來,嘴巴也露出一點笑意。
也許是因為他的軟化,叫祁薄言看到一些希望,祁薄言沒有和之前那樣纏著他非要說話,而是等紀望吃完以后,才輕輕把東西收拾好,在紀望的床旁邊搭張小床,陪著他。
到這種時候,祁薄言才學會了點該怎麼照顧人。
從前沒人能讓他這麼照顧過,現在紀望卻不想享用這份照顧。
半夜時,嬌生慣養的祁薄言當然睡得不好,翻來覆去地醒,后半夜甚至打起噴嚏,紀望睜開眼,面前的祁薄言縮在窩囊的一張折疊床上,被子薄得厲害。
他只是重新閉上眼道:“你吵到我了,出去。”
祁薄言沒回話,不過很快就從床上輕輕爬起來,出了病房。
紀望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起來想要給自己打點熱水喝,拉開房門卻見祁薄言坐在走道上的長椅上,手里握著手機,穿堂風冷得厲害。
五月的天,還沒完全熱起來,半夜的時候很冷。
祁薄言看見紀望起了,看到他手里握的保溫杯,便站起身來,接過他手里的水杯,帶著鼻音道:“我去給你打水吧。”
指尖碰到了紀望的手背,冷得厲害。
等祁薄言把水打回來,紀望已經把病房門關上,并且反鎖。
紀望躺在床上,聽到那細微的敲門聲,動靜很輕,像是怕驚醒隔壁房的人。敲了沒幾下,就停了動靜。
他閉上眼睛,再次睡著了。
第二日紀望是被護士的聲音弄醒的,對方讓他不要反鎖房門,萬一半夜有什麼事情,護士進來還要先找鑰匙,非常麻煩。
紀望一邊道歉,一邊問護士,早上過來時外面還有沒有人。
護士查看著他的點滴:“人?什麼人?”
紀望搖頭:“沒有,我隨便問問。”
下午時,紀望到醫院樓下曬太陽,他心情仍然很差,卻也開始自己勸自己要看開,思考如何處理祁薄言的事情。
他坐在長椅上,祁薄言又來了,提著一把吉他找到他,同紀望說想著他的時候,譜了一首曲,想讓紀望聽一聽。
紀望沒說要聽,也不說不想聽。
他只是覺得祁薄言看起來變了,實際還是沒變。他的態度就是將那些事情輕飄飄揭過去,當作沒發生過。
就算是再可笑的理由,也得用點心思合理化,才能哄騙想要騙的人。
如祁薄言所說,他家里很復雜,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才會在那樣的包廂里吻著其他的alpha,侮辱自己的男朋友。
就算是影視劇里那些被捉奸在床的人渣,第一時間都會選擇對戀人說些哄人的謊話。
戀人愚蠢一點,便也信了。
紀望很想信,但他還不夠蠢,祁薄言也不愿花費心思來騙他。
祁薄言坐在長椅的另一邊,手指輕撥著弦,可能有點感冒,少年人清朗的聲線有點喑啞,卻又多出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