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望緩緩蹲下身子,捂住了臉。
他不知道蹲了多久,只覺得腿都麻了,才聽到輸入密碼的聲音,門開了,有塑料袋窸窸窣窣的響聲,紀望把臉從掌心里抬起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哥哥,來上藥吧。”
紀望終于回頭望去,是祁薄言,活生生的,去而復返的祁薄言。
他戴著帽子,用兜帽罩著,臉上還蒙著口罩,眼里些許疲倦,手里提著一個印著開心藥房名字的塑料袋。
祁薄言見紀望沒動,干脆坐了下來,一雙長腿分開把紀望環在了中間,他粗暴地把塑料袋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各式各樣的傷藥,他丟了帽子,去掉口罩:“這些效果都不錯,能不能混用啊?”
紀望沒再說些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他只覺得疲倦,連驅趕祁薄言的力氣都沒有了。又或者,其實他就是不想祁薄言走,抱著那些連紀望自己都覺得可恨的軟弱。
沒有等到紀望的答案,祁薄言也不在意,挑出他認為最好的一款,輕輕涂在了紀望的背脊上。
藥膏的味道揮發在空氣中,辛辣刺鼻,紀望如同初醒,推開祁薄言的手:“我自己來。”
“別鬧了,你夠不到。”祁薄言強硬地壓下紀望的手,繼續給紀望上藥,哪怕他并沒有給出紀望最想要得知的那個答案,也不打算給,紀望卻連追問的勇氣都沒有了。
給紀望上好藥后,祁薄言才遲鈍地想起:“你還沒洗澡,這藥白上了。”
說完,祁薄言又用愉悅的語調說:“哥哥,你受傷了不方便洗澡吧,我幫你?”
紀望悶不吭聲地站起來,要自己進浴室。
這時祁薄言的手機震了起來,紀望看過去,就見祁薄言拿起來就按掉,把電話掛了。
紀望出聲道:“你接啊。”
祁薄言見紀望終于愿意同自己說話,臉上露出笑來:“接什麼?這不是電話,是鬧鐘。我一到你家就開了飛行模式,誰都別想來煩我。”
紀望沒對祁薄言的任性行為做出任何評價,他像失去興趣了一樣,進了浴室。進去以后,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來,又走了出來,然后他就見到祁薄言手里拿著一把藥,胡亂地塞進嘴里。
祁薄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是冷淡且漫不經心,就像不知道苦一樣,他沒用水,一點點將藥咬碎,咽下。
紀望愣了愣:“這是什麼?”
祁薄言被紀望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望來,見紀望的注意力在自己手里的盒子上,他蓋上盒子后,晃了晃,里面的藥片交織出清脆的響聲:“維生素,哥哥沒吃過嗎?”
他把藥盒扔進了自己帶來的黑色包里,伸了個懶腰:“保護頭發,指甲還有眼睛皮膚嗓子的,你也該吃點了,好歹也是個演員,得好好維護自己的外表啊。”
紀望懷疑道:“專門定鬧鐘吃維生素?”
祁薄言走過來:“你不信?我嘴里還有維生素的一點味道,挺甜的,你要不要嘗嘗看?”
說罷,祁薄言就捧著紀望的臉想要吻上來,紀望實在煩他這樣的態度,一把將人推開后,進了臥室拿衣服。
祁薄言沒有糾纏,乖乖地蹲在地上,把自己買回來,又弄了一地的藥油收好,放在了茶幾下面。
弄完,還對從臥室出來的紀望露出個討好的笑,好似他是一個來朋友家做客,還知道自己收拾的小朋友,幼稚地同主人家要個夸獎。
紀望沒給他,直接無視。
祁薄言氣苦地抿唇,又賊心不死道:“真的不用我幫你洗澡?”
紀望的回應是摔上了浴室門,等紀望出來,客廳里的人是真的走了,茶幾上放了張紙條,標注傷藥每天用幾次,他要趕晚上的飛機,和紀望近期可能無法見面。
還壓了張演唱會的門票,留下一句:“哥哥來看吧,這是我為你安排的vip座位,只屬于你的位置。”
紀望把紙條和演唱會的門票都掃進了垃圾桶,進房睡覺。
結局是又一夜的失眠,心浮氣躁,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紀望摸出手機,在理智反應過來時,手指已經在搜索欄里輸入了祁薄言的名字。
有些事一但開頭就停不下來,上癮一般,根據關鍵詞,紀望甚至摸到了祁薄言后援會專門為他弄的論壇,里面有著各種帖子,最新的一條被頂到了最上面。
是關于祁薄言手腕上的紋身,那份樂譜。
貼里科普,這是祁薄言的一個標記,他的每段音樂里面都有著這段旋律,可能只是個特殊標記吧。
又有人反駁,就算是標記,肯定也有意義在里面吧,所以這段旋律是什麼意思?祁爺為什麼這麼喜歡?
紀望留意到這些粉絲對祁薄言的稱呼,忍不住想,你們的祁爺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叫什麼爺呢,凈會裝模作樣。
祁薄言連頭發都扎不好,不會做飯,有起床氣,還挑嘴。
就是個孩子。
紀望往下劃拉,他看到了一層樓,說祁薄言的樂譜是個密碼。
這個回答還有點意思,紀望繼續往下看,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層樓的id再回復別人。
大晚上的不睡覺,研究前任手腕上的密碼,紀望覺得自己真夠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