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秋看了他幾秒,斟酌道:“你是……在這里工作嗎?”
記者可能是憋壞了,聽到有人搭腔,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可不是嘛,我都在這蹲了五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五年?
賀知秋想了想,看著他的相機問:“是在拍景觀植物嗎?”
“啊?”記者扭頭看他,“噗”地一聲笑出來:“我又不是花草協會的,拍什麼植物啊?況且這大冬天的,草葉子都黃了。”
“那你……”
“拍李郁澤啊,你剛搬過來,不知道他住在這里吧?”
果然。
賀知秋沒說不知道,而且故意躲開了他的話茬,整理了一下圍巾,蓋住了半張臉。
這個動作立刻讓記者察覺不對,剛準備再問點什麼,就見賀知秋目光閃躲,拖著行李箱急匆匆地走了,還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來?
記者立刻拿起相機對著他的背影拍了幾張照片,若有所思地拿起來電話。
賀知秋跑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停下腳步,這個距離已經看到不那個記者,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舉動能不能讓記者產生懷疑,從而覺得自己跟李郁澤有些關系。
但他知道,李郁澤讓他搬過來的目的,肯定跟常年蹲守在門外的記者有關。
可這個方法并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有一天蹲守的記者真的拍到了他和李郁澤在一起,懷疑他是李郁澤的愛人,那他的經歷他的背景,以及他這些年根本沒在a市居住的事情,肯定都會曝光出來。
那麼李郁澤沒有結婚的事情,同樣也會被爆出來,甚至有了他的加入,這件事所產生的后果還會更加嚴重。
賀知秋隱隱有些擔憂,拿著房卡上了電梯,按下了李郁澤家里的門鈴。
李郁澤似乎一直在等他,門鈴剛響了一聲,門就立刻被打開了。
李郁澤穿著一身居家服,看到他的樣子明顯一怔,問道:“你怎麼過來的?”
室內外溫差太大,賀知秋穿著厚厚的冬衣,站在走廊里面臉色通紅,由于剛剛跑得太快,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頭頂若隱若現的還升起了一縷白煙。
李郁澤對著那縷白煙看了半晌,隨手拎過他的行李箱,讓他先進門再說。
“不是跟你說,到了給我打電話?”李郁澤幫他把行李箱放在沙發旁邊,又幫他倒了一杯溫水。
賀知秋踩著剛剛換上的拖鞋,急忙喝了幾口,直到氣息平穩了才說:“不算太遠,我不想麻煩你。”
李郁澤明顯沉默了一秒,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說:“那你沒看到社區門口有接送的班車嗎?”
賀知秋說:“看到了。”
“所以你也不想麻煩班車?”賀知秋頭頂的白煙快要沒了,李郁澤比他高了不少,抬手晃了晃,幼稚地把那股熱氣打散。
賀知秋沒注意,又喝了一口水,才把剛剛遇到記者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如果能混攪一下他的視線就好了。”
李郁澤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
“哪里。”賀知秋說:“既然答應幫你了,這些事情還是要多注意一些。”又微微蹙起眉:“但我覺得你這個方法可能長久不了,還是要想想別的辦法,畢竟我們并不是真的伴……”
“賀知秋。”李郁澤似乎并不關心這些,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把那個皺皺巴巴的“川”字給戳平了。
賀知秋瞬間沒了聲音,怔怔地看著他。
李郁澤說:“你決定幫我,是對我心懷愧疚嗎?”
賀知秋立刻明白他所說的愧疚是什麼意思。
這算是他們兩個第一次面對面地提起十年前的事,賀知秋一時沉默了下來,握著水杯的手跟著攥得緊緊的。
他想借著這個機會道歉,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跟李郁澤解釋清楚。
可想說的話在嘴里轉了幾圈,卻發現怎麼都說不出口?他不知道什麼原因,急得嘴角打顫,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聽李郁澤說:“如果不是,那從今天開始。”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作者有話說:
第17章
李郁澤的家里很大,四面環窗,采光極好。開放式的廚房里煮著剛磨好的咖啡,一股股濃郁的香氣正順著透明的玻璃樓梯飄到二層。
賀知秋沒來得及參觀他的房子,聽他說完這句話,久久站在原地,沒有出聲。
他想,沒有機會了。
如果他們重新認識,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道歉的話了。
他好不容易再次接近李郁澤,好不容易知道他還沒有結婚。
他不想讓他們之間,再存在這樣一個不清不楚的誤會。
他看到李郁澤轉過身,提起他的行李箱邁上了二樓臺階,終于還是鼓足勇氣,跑到了他的面前,攔著他說:“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但我還是想要為以前的事情跟你道歉。”
李郁澤沒有阻止,靜靜地聽著他說。
賀知秋的眼睛里有著千言萬語,可到最后,卻只說出了短短的幾個字,他說:“李郁澤,對不起。”
“當年我出了點意外,不是故意失約的。
”
李郁澤沒有其他反應,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