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揚開門的時候,朱力還存有幾分理智,他四下環顧兩眼,警惕道:“沒有別人過來過吧?”
徐桓揚面上沒什麼表情:“沒。”
朱力立刻閃身進門,他脫下外套隨手摔在地上,里頭那件襯衣早已經被汗水打濕:“怎麼回事?你電話里那是什麼意思?”
徐桓揚冷笑道:“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朱力煩躁地在屋內轉來轉去:“警局給你打電話,讓你明天中午十二點過去一趟,配合調查?配合什麼調查?查什麼事?”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又止不住心里發慌——可能正是因為心里有鬼。
可以對號入座的事情不止一件,警方傳他們過去,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他沒辦法冷靜,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雖然那口鍋下的木柴并未被點燃,他卻已經感受到那份灼熱,不知所起,直接燒到了眉毛。
徐桓揚:“你別問我,我還想知道。”
朱力:“你確定他們就說了這樣一句話,沒再說別的?”
還不等徐桓揚回答,朱力便搓搓手,搖頭道:“不可能那麼簡單,事情過去這麼多天,怎麼會重新查回到你頭上?不,我們往好了想,也許就是普通地配合調查,畢竟小黃鶯那件事還懸著。”
可正因為懸著,懸著也就意味著警方正在不斷地繼續往下深挖,究竟挖出了點什麼,他們不得而知。
“該配合的都配合了,還能問什麼。”徐桓揚不像朱力那麼慌張,身為當事人,他故作冷靜道, “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就不只是傳訊那麼簡單,他們會直接上門把我帶走。”
朱力:“是是是,咱是得這麼想,但我們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徐桓揚從沙發上站起來,難得發了脾氣,將手邊的東西扔至一旁:“我說了多少次了,收手吧,他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人。我是不是多次說過他太危險……你就是不聽。他會毀了你,也會毀了我。”
“你以為我就不后悔嗎?!”
朱力胸口劇烈起伏著:“你現在這是在指責我?你別忘了——當年那場車禍早就毀了你。”
‘車禍’兩個字像針扎一樣,扎在徐桓揚心底:“別提這個。”
朱力繼續道:“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辦法。你以為我不想甩開他,我怎麼能夠甩得開。一條道走到黑,我們兩個想要活下去只能這樣,只能這樣!”
兩人爭吵之后,彼此陷入沉默。
一時間沒有人再主動開口說話。
夜色涼如水,看著窗外那一片黑都覺得刺骨。
朱力緩和下情緒,轉言問:“他現在在哪?”
徐桓揚:“不知道。”
朱力:“不知道就打電話問!”
徐桓揚并沒有動彈。朱力只好自己撥通了一個備注名就叫‘他’的聯系人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之后被人接起,那人只說了一個字:“喂?”
‘他’的聲音,跟徐桓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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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舟等邵司睡著之后,中途出去過一次,結果等他打完電話再回來,這人果然只是裝睡,他一走就又把眼睛睜開,瞪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明天中午十二點,警方會傳訊他。昨天小黃鶯表現很好,當然……也受了很大刺激。”
邵司:“我知道,她的尖叫聲我這邊開著門都能聽見。但是,我沒辦法原諒自己。”
顧延舟在邵司身側躺下,一張病床勉強容納下兩個大男人。
他環住他的腰身,將人攬在懷里,一只手輕按著邵司后腦勺,道:“尋求真相的過程,多數時候就是把傷口再挖出來看一遍,在這里面抽絲剝繭。你想想那些主動報警的受害者,他們最大的心愿是想讓犯人得到應有懲罰,更是不希望別人遭受過她所遭受的痛苦。這件事情上,你做得不太對,但沒有錯。”
“我們為小黃鶯感到驕傲,”顧延舟在他耳邊繼續道,“但是過度自縛型的自責是最沒用的情緒,它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也決定不了以后將要發生的事情。”
邵司張張嘴,還沒說話,顧延舟直接將掌心覆在他眼睛上:“別想了,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我們最需要的》 麥克斯·埃爾曼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次日,徐桓揚準時抵達公安局門口。不知為何, 消息不脛而走。
即使行事低調, 走的也是安全通道,還是在地下車庫里被記者團團圍住。
有問及新專輯制作問題的, 甚至還有幾個在問網傳女友是不是真的,并沒有幾個人關注‘警局’本身。
他們都有各自的消息來源, 徐桓揚十二點去警局,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逮人的機會。盡管他們的小道消息再如何靈通, 誰也料想不到, 歌神現在是身份其實是——
“嫌疑人”。
朱力沉著臉擋在他們面前:“不好意思,我們不接受采訪。”
即使地下車庫光線昏暗, 徐桓揚仍戴著一副墨鏡,他用手捂著口罩,默不作聲往前走。
常年被眾人擁簇,他并沒有覺得不自在,更多的是麻木和習慣。如果換做以前他可能還頗有些享受,但此刻,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致,也懶得再維持自己彬彬有禮的人設, 啞著聲音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