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拆線的那天他就懵了。
聽到他抱怨,顧延舟放下手里的東西, 走過去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細細端詳。
這道紅色疤痕本來沒有那麼顯眼,但是邵司膚色白,將它襯得尤為突出。這一道不長不短,掛在眉骨上反倒添了幾分病態的感覺。
顧延舟看著既覺得心疼,又覺得眼前這人怎麼樣都好看。他不太懂邵司腦為什麼會將它上升到‘毀容’這種程度,低頭親了親那道疤,隨口安慰道:“男人的勛章。”
邵司反手就是一巴掌, 直接把他推開:“盡瞎扯,勛什麼章, 丑死了。”
說完他撥弄幾下劉海試著能不能將疤痕遮住。
顧延舟看著他:“你不是一向自信心爆棚嗎——這時候多想想‘老子的帥氣一道疤怎麼擋得住’這種話。”
邵司面無表情道:“可沒有疤老子可以更帥。”
“……”
李光宗正好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問了關于出院的事情,記了幾個時間, 然后直接拐進病房里門都沒敲,然而他一只腳剛踏進去,迎面飛過來一只枕頭:“我操……什麼啊。”
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枕頭上,壓根沒看病房里頭,只顧著彎下腰將其接住,又道:“阿爸你這暴力的習慣該改改了我跟你說,就這麼迎接我,我很寒心啊。”
邵司理好頭發,抬頭看他:“哦。那你呢,進門之前不知道敲門?”
李光宗一看到他那張臉就明白過來了,認識那麼多年,他當然知道邵司這人什麼臭毛病。之前臉上過敏的時候,就整天戴著口罩誰也不準看——天王老子都碰不得,誰揭他傷疤跟誰急。
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出現了全世界唯一一個例外。
嘖,果然愛情是無敵的。
李光宗心里有點酸,他這個經紀人當了這麼多年,怎麼就總被這位爺牽著鼻子走。
“等結痂脫落之后抹點藥膏,過一陣應該就淡了。”顧延舟說著從床頭塑料袋里掏出來一管藥膏,“早給你配好了,一天三次,棉簽也在袋子里。”
邵司單手接過,拆了看說明書。
李光宗進門,將枕頭扔在床上:“容我插個嘴,醫生說你下禮拜就可以出院了。”
他說著說著又想起來一件事:“說起來,剛才我在醫生辦公室看到小黃鶯的病歷了——她好像前段時間轉院轉過來的,蠻突然,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應該是被媒體纏得沒辦法了,中途轉移患者這種手段并不利于病情康復,小黃鶯事件的熱度雖然已經過去,但仍然有好幾家媒體持續跟進……說不定能瞎貓撞上只死耗子。
這次邵司住院也差點被人曝出來是哪家醫院,好在顧鋒公關做得好,滴水不漏,這才沒有遭到媒體圍堵。
邵司皺了皺眉,將說明書塞回去:“小黃鶯?”
“她是叫徐婷婷吧?我記不太清了,就看到個病歷封面,上面貼了小照片。”李光宗道,“問了醫生,說是前天剛轉過來的,就住在我們這個樓層。”
“知道房間號多少嗎?”
“這我哪知道……沒具體問,”李光宗道,“你想知道的話我哪天幫你問問。”
邵司捏著長條形紙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他現在腦海里有個大膽的猜測。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看似沒有關聯,但也正是這種“無關聯”反倒能讓人能夠將它聯系在一道兒去。
在沒什麼關聯的事件里挑挑揀揀,串在一起之后,離所謂的“真相”更近。
前陣子警方把顧延舟叫過去傳訊,問了那天體育場的事情,盤問的重點繞來繞去,還是在徐桓揚這個人身上。
“徐桓揚有嫌疑?”
面對顧延舟的質問,對面那位年輕警察顯然有些警惕,他放下筆,道:“請不要說和此次傳訊無關的內容。”
顧延舟往后靠,靠在椅背上,不太在意:“抱歉,我就是隨口一問。”
顧延舟三言兩語把傳訊內容說了一遍,讓邵司心下那個猜測變得更加具體。
小黃鶯病房離得挺近,拐個彎直走右手邊第三間就是。
邵司想去看看她,但又忍不住猶豫起來。
之前他和導演他們一起去探病,把人孩子嚇成那樣。即使這回是有意想去探探小黃鶯的口風,也得先顧及到她的病情。
小孩子的恢復力不比成年人,這場巨變所帶來的傷痛不知道得養多久,可能傷害會一直伴隨著她,尤其是聲帶損傷這一點,換了誰都承受不住。
最后還是打算等小黃鶯病情好些再找機會去見見她。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就住一個樓層,醫院樓下花園也就只有那麼點大,只要小黃鶯時不時出來遛個彎什麼的,他們想不碰面也挺難。
這天天氣不錯,陰了好幾天的天空總算放晴。
顧延舟處理完工作,一推門就看到這人沉迷手游的頹廢狀態,直接把人從被窩里撈出來,帶著他下樓散步。
邵司邊走邊捂著腦門,避免風太大把他用來遮傷疤的頭發給吹起來,嘴里念叨兩句:“剛才那局我才打到一半,而且出門散步才是扼殺我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