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
顧延舟確實有情緒,他氣他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沒把他先前說的話放在心上,肯定又掛了電話繼續睡,哪里顧得上墊肚子。
雖然他早就料到了這點,但親眼看見還是免不了有些生氣。
不過邵司倒是自在得很,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動彈一樣——這人窩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是怎麼給他找到個那麼舒適的姿勢。頭發亂得很,頭頂幾縷毛還高高立起來,衣領松垮,長腿曲起,明顯還沒睡醒。
“行,我兇。”顧延舟說完四下一圈,“你鞋呢?”
邵司瞇著眼打個哈欠,含糊不清道:“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不用管它。”
顧延舟似笑非笑地看他。
邵司看他那表情,想到自己要是跟他打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于是用手朝對面一指:“臥室。”
邵司家里打理得很干凈,裝修風格簡約,但是有些東西卻是每個房間都有——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懶人沙發什麼的、電動代步器,還有些無法辨認的東西。
“這是什麼?”顧延舟沒忍住,用兩根手指將角落里那團填充著棉絮的‘麻袋狀’物體拎起來。
邵司正在浴室里刷牙,他聞言探出頭看了一眼,然后叼著牙刷說:“爆款睡袋啊,這個前幾年日本賣得很火,它的廣告詞怎麼講的來著——穿著它可以隨躺隨睡。”
顧延舟兩根手指一松:“這種東西你也買?”
“網上買的,就看了廣告詞其他沒仔細看,一口氣買了四個,買回來才知道壓根穿不了,”邵司組織了一下語言,面不改色道,“實在是太丑了。
”
顧延舟心道:豈止是丑,傻透了簡直。
“那這個呢?”顧延舟用腳尖輕輕踹踹地上那臺大小差不多約為兩個腳掌大的電子設備,“我知道它是代步器,你放那麼多干什麼?”
這種像個大圓盤一樣的代步器,街上、公園里、經常能看到,啟動的時候兩個尾燈在后面一閃一閃,人只要站上去就可以晃晃悠悠地自動往前走。
邵司對于它的回憶,顯然比那幾個睡袋還要慘烈,他默不作聲地刷了半分鐘的牙,然后漱口,用毛巾擦嘴的時候才悶聲回道:“這個用倒是挺好用,就是容易刮傷地板。”
當時他還頗為艱難地做過一番抉擇,最后理智占了上風,他找人把蹭上劃痕的幾塊地板換了以后,這幾個代步器就一直閑置在房里。
人生大概就是這樣,總是會和預想的有出入。
這些東西基本都是他休假的時候在家里閑著沒事干下的單,雖然這些打著‘懶人神器’旗號的東西其實一點都不神,大部分都是些雞肋。
顧延舟靠在浴室門口,邊看他洗臉邊道:“怎麼不買輪椅?”
邵司擦完臉,隨手把毛巾掛回原位:“我又不是殘疾。”
“宛若殘疾。”顧延舟說完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的自我定位有些偏差。”
邵司撩起袖子:“是不是想打架?”
最后顧延舟從后面按著他后腦勺,將他往餐廳里推:“行了,快去吃飯,再不吃該冷了。”
顧延舟進門的時候手里提的那兩個保溫盒,里頭裝著幾樣飯菜。
飯菜都挺合他胃口,前陣子在面具劇組的時候大家就經常在一起吃飯,顧延舟對邵司哪些東西喜歡吃哪些不喜歡吃,摸得一清二楚。
挑食,口味偏甜。
雖然喜辣,但其實吃不了多少,每次被辣到都面不改色地一個勁喝水,趁人不注意才會吐兩下舌頭。
邵司吃了兩口,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他從來不是那種會對別人的好意泰然處之的人,如果沒有辦法回應,就不該讓兩人之間的關系擺在一個不對等的天平上。
就好像他占了誰的便宜一樣,特別煩。
為什麼這個對象變成顧延舟之后,原先那套準則就失了效。他居然沒有直接把人轟出去。
邵司想著想著……這頓飯吃了個八分飽。
“你過兩天要去錄制《奮勇向前》?”顧延舟劃拉了兩下手機屏幕,然后抬起頭。
《奮勇向前》就是齊明給他接的那個綜藝,以野外生存冒險為主打。基本環節就是安排藝人去深山里搭帳篷野營,一共有三個小隊,每隊一個隊長,節目組會給他們發放錯誤/正確的地圖,指南針,以及各種必需品,他們有兩天兩夜的時間趕路,哪個小隊最先出山就算贏。
這也是目前收視率最高的一檔綜藝節目。
“嗯,劇本都送過來了。”邵司放下筷子道,“還沒背。”
邵司以前就不太喜歡上綜藝,他嚴重懷疑齊明那些艸人設的手段都是跟綜藝學的。什麼人設都要事先安排好,如果節目組想讓你艸艸學霸,他出個題你還得提前背答案,錄制的時候,上去沉著冷靜解題,其他嘉賓就集體跟智障一樣‘哇’地出聲膜拜。
得到回復之后,顧延舟點點頭,沒說話。
短短兩天的休息時間就這樣被邵司睡了過去。
顧延舟隔三差五地會過來送飯,他送一次,邵司就在支付寶上給他轉一次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