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站在門口沒好氣道:“不用,重一點才好,讓他漲漲記性,看下次還敢不敢那麼沖動。”
“不沖動等你們趕過來,指不定就已經死光了。”邵司側過頭看他們,頭發遮著臉,詳裝認真地說,“王隊你該給我們發面錦旗才是。”
“錦旗會有,批評也不能免。”
“今天這件事情,算你們走運。但如果下次再碰到類似的事情,千萬不能采取這種硬闖的方式。如果當時,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比如玻璃窗是防彈玻璃敲不破,又比如柳琪沒來得及給你們開門,你們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柳琪還能好好地逃出來嗎?”
誠然,當時情況緊急,容不得多做他想。匆忙行動,毫無布局可言。
這里頭肯定存在著很多問題。
“當然,我們也有錯。”出乎意料地,王隊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之后說,“讓你們陷入危險,是我們的責任。如果當時不是對黑色吉普車的線索太過信任,也不至于忘記多做幾手準備。先前只在盤山路附近轉悠,沒有上山查看,是我們的工作疏忽。”
明明柳琪已經給出了范圍,明明范圍那麼小。
他們卻還是想太多,以為陸家輝那麼精明,只是拿盤山路當個幌子。
幸好最后事情圓滿收場,沒有釀成大錯。
顧延舟沖王隊彎腰鞠躬回禮:“您不用這樣,這禮我受不得。”
邵司用手臂枕著腦袋,點點頭:“我也受不得,只是我現在也動彈不了,這躬先欠著,改天鞠還給您。”
邵司傷口有些深,往后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簡單縫針后貼上紗布,護士給他一小瓶藥,有助傷口愈合的,讓他記得換藥。
“嗯,知道了,謝謝。”邵司剛想起身穿衣服,想起來他那件外套已經被護士一剪刀剪了,“……”
他裸著上身,坐在床上,抓抓頭發,找手機準備給李光宗打電話。
“祖宗啊,那玩意兒不能碰!”李光宗接起電話,沒顧得上說事情呢,便嚷嚷開了,“你顧叔叔很快就回來了啊,你看看,我這滿墻都掛著你顧叔叔,你慢慢看,愛看哪張看哪張。”
“……顧笙還在你那兒呢?”邵司剛問完,電話那頭果然出現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
“給我玩玩兒嘛。”
“打火機,你不能玩兒啊乖。”
李光宗把人哄完,這才有經歷跟邵司講電話:“爸爸,你們回來了沒?我男神在嗎,讓他過來一趟把笙笙接走吧……”
邵司偷偷打量正在跟王隊說話的顧延舟,道:“這樣,你把人送來警局,順便給我捎件衣服,我衣服破了。”
顧延舟和邵司,兩個人有事出去。在警局,衣服還破了。
李光宗把這四個線索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然后難以置信道:“你們逛窯子去了?不能吧?”
“……窯個鬼。”邵司很想直接撂電話,但他想了想還是忍住,道,“你趕緊過來。”
他講完電話,護士和王隊都已經出去了。只身下顧延舟還站在邊上看著他。
邵司:“……”看什麼看。
然而,下一秒,顧延舟突然開始脫衣服。
他把外套脫下來扔給邵司:“先穿著吧。”
顧延舟說完又道:“你那什麼表情?不穿也行,那你就一個人在這里待著,我去吃飯了。”
吃飯。
邵司后知后覺感到很餓。
從他下午收工到現在,都已經深夜了,滴水未進。
于是邵司套上衣服,跟著他一起出去覓食。
顧延舟的衣服對他來說大了一碼,有點松垮,他將衣袖往上卷了兩層,然后懶懶散散地往外走:“顧延舟我跟你說,附近有家川菜館還不錯。”
可能是因為兩人今晚一同經歷了太多,邵司對顧延舟態度的語氣不自覺變得有些隨意,叫他都時候都直呼其名,不再像以前那樣,顧師兄顧師兄地喊。
“……就你這樣還吃川菜,吃點清淡的。”
邵司不以為意:“手指長一條小傷而已。”
顧延舟嗤笑: “小傷,縫了十八針,你剛才還疼得像豬叫。”
邵司:“……”
最后兩人從地下通道出去,到李記喝了一碗粥。
清湯寡水。
兩人坐在包房里,等服務生走了才摘下口罩。
邵司喝了兩口,承認這粥確實不錯。可能是因為餓的時候吃什麼都香。
顧延舟吃的很快,吃完后便擦擦嘴,坐在邵司對面等他。
邵司喝到最后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往下咽,他用筷子攪攪粥,問了一個憋肚子里很久的問題:“你今天,為什麼我跟我一起去?”
說免得他給警方拖后腿,這句話明顯就是在扯淡。
顧延舟坐在他對面,聽到這個問題之后神色未變。在邵司以為他不會回答他之際,顧延舟突然沉聲道:“那天晚上楊茵茵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不以為意。如果不是工作太忙沒心思深究,我本來能注意到的,她情緒明顯不對。”
“嗯?”邵司叼著勺子問,“她說了什麼?”
顧延舟抬手松了松衣領,整個人人往后靠,靠在木質椅背上,微微闔上眼。
那句話仍舊清晰可聞。
——顧大哥,遇見你的那一天,我很高興。
所以柳琪出事,他想彌補。
彌補當初沒來得做的那些事。
邵司沒想到,他之前為了接近顧延舟,就是想知道通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