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眨眨眼。
“我以前,很混。”顧延舟很久沒再飆過車,他緩緩瞇起眼,一邊說著一邊又將車速往上調了一個檔位,“……紋過身酗過酒,劉海留得特別長,還染了色,有耳環,騷黑色的鉆釘。”
“整天和人打架,戾氣重得像個野蠻人。”
“……”無意聽顧延舟年少輕狂往事的邵司摸摸鼻子,道,“我就是有點反胃。你開太快了,我暈車。”
王隊那邊很快把這通電話切走,在警局找專人監聽。
“去查一下這個芳芳,還有盤山路各個路口的監控,以及盤山陸路所有以‘綠’開頭的住宅區,這個地方應該是陸家輝私人財產,但可能登記的不是他的名字。”
王隊吩咐完,又聽到邵司那邊有細微的汽鳴聲和呼呼風聲:“你們又在干什麼?”
邵司將車窗那道縫升上去,隔絕了窗外的汽鳴聲,面不改色地說:“我在家啊。”
王隊:“是嗎?”
“嗯啊。”
“別給我輕舉妄動,以為我不知道呢是吧。”王隊衣袖一揮,“做事之前自己考慮清楚了。”
這時候,顧延舟停下車,示意他‘盤山路’到了。
這附近,是郊外。
有點荒涼。
整條盤山路上,只有附近的山里有幾個住所。
另一邊,負責在柳琪家門口盯梢的男警闖進去之后,里頭那人果然不是柳琪。
只是她穿著柳琪的衣服,個頭發型都很相似。
如果他能多看點電視劇,便會發現,她是三線影星秦晴。
這個秦晴,一開始并不承認自己在仿冒柳琪,稱她只是跟柳琪關系好,在她家里借住而已。
但當警方把鐵證一條條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慌了:“……是他逼我的,我沒辦法,我也是受害人啊警官!”
“他讓我把柳琪打暈,然后抬到小區后門一輛黑色吉普車上,他說那個角落很安全,沒有監控。”秦晴幾根手指緊緊捏著衣服下擺,將那塊布料捏得發皺,“我不知道他把她帶去哪了。”
“你為什麼要幫他?”
“……”
看著秦晴的表情,大抵也能夠猜得出來。
她恐怕也是陸家輝‘生意上’的客人。
男警把手上幾份文件往桌子上一拍,說:“來個人,帶她去尿檢。”
.
盤山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以‘綠’打頭的住宅區。
“這條路統共就這麼點長,”邵司在山腳下轉來轉去,“問了幾個當地人也都說不知道,這里唯一能住人的地方就是山里的幾排獨棟別墅。”
顧延舟在附近巡視了一圈,然后說:“上山去看看。”
“天已經完全黑了,”顧延舟邊說邊往上走,“山上潮濕,前幾天陣雨剛過,走路的時候小心點。”
山里樹林茂密,一腳深一腳淺,有時候幾步下去,抬腳的時候還有水泥濺起粘在褲腿上。尤其邵司這種常年露腳踝的人,泥沙更是直接沾在他腳踝上。
[……荒郊野外的,你們今晚注定能過一個驚魂夜。]
[你是不是很閑?]邵司說著,又踩了一腳坑,[日。]
[說正經的,柳琪現在生命體征變得很弱。所以我能感覺到,她就在附近。]
這也是破系統為數不多的能力之一。
在一定范圍內,它能夠勘測到急劇減弱的生命跡象。
“我們一起去死吧。”
陸家輝這句話陰魂不散,再度浮現在邵司耳邊。
尤其他現在走在深山里。耳邊是不知名鳥類或者爬行類動物的叫聲,還有風鉆過樹木的聲音,顯得尤為陰冷。
“這個綠,會不會其實不是綠?”邵司想得出神,踩石階的時候不小心踩空,往前栽倒,正好撲在顧延舟后背上。
顧延舟腳步一頓,回頭道:“什麼意思?”
邵司穩住身形,比劃了一下:“比如說,數字六?”
柳琪當時說話,本來就吐字模糊。鑒于這邊并沒有什麼綠,都是獨門獨棟,邵司便這樣猜測。
沒有什麼小區,總歸會有門牌號的吧。
“手伸出來。”顧延舟邊打開手機閃光燈,邊側著身子說。
邵司不明所以地伸出手,然后就被顧延舟一把牽過。
“六,”顧延舟一手牽著他,另一只手從大衣口袋里掏手機,開了手電筒,一抹光亮從手機背后傾瀉而出,直鉆進這夜色里,“過去看看門牌號。”
邵司猜測得沒有錯,只不過他們目前還徘徊在山腳下,門牌號碼都是‘1’打頭。
“越往上,數字越大。”顧延舟走近了些,抬手將手機舉起來,能看到寥寥幾棟別墅門口都掛著門牌,看了幾個下來,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測,然后他語調又頓了頓,說,“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邵司坦言道,“那你能不能松手?”
走路就走路,拉拉扯扯的干什麼。
顧延舟只是看他走路有種隨時都會摔倒的感覺,聽他這樣說,便依言松開手,順便警告道:“下次再往前摔的時候,別往我身上撞。”
“說得我不會走路一樣。”邵司故意沒沿著顧延舟的腳印走,并且越走越快,然后腳下又是一滑。
“……”
幸好及時穩住,挽回了自尊。
邵司輕咳一聲,回過頭看見顧延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像是在無言地嘲諷。
他重新繞回到顧延舟身后,然后主動伸手抓顧延舟剛才牽他的那只手,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恬不知恥道:“……這路真瘠薄難走,牽著我吧,怕你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