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往的這些年,顧硯最怕的就是這樣木著臉、一句話都不說盯著他看的沈棲。
而后來他能夠在第一時間、甚至比沈棲自己更早的察覺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完全就是從這樣的一次次教訓中摸索出來的經驗。
所以此刻看到這樣的沈棲,顧硯條件反射的有點慫,下意識地想去哄一哄。就像刻在骨血里的記憶,很難改變。
真特麼濺。
顧硯在心里罵了自己一聲,有些煩躁地把飯盒推到一邊。木筷子從飯盒上滾下去,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顧硯皺了下眉,沒做什麼表示,繼續翻著手里的合同。沈棲抿了下唇,仍是不說話,然后彎腰把筷子從地上撿起來,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這是……走了嗎?
這次這麼好打發的嗎?
但好歹把飯盒一起拿走啊,這樣看得見吃不著真的挺、折磨人的。
顧硯心里更煩躁,摁開外賣軟件掃了一眼,騎手小哥剛剛到店里取餐,看來一時半會是過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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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我的騎手小哥呢?
(別擔心小顧會心軟噢,要追一整個夫的。)
第47章
沈棲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走了,他只是出去洗了個筷子,沒兩分鐘就重新回了辦公室,再一次將那雙筷子放回了飯盒上,順便還把被撞歪了的勺子擺擺正。
然后說:“我洗干凈了,吃吧。”
顧硯這會兒的心情簡直一言難盡。他覺得自己應該指著門口的方向,言辭激烈的叫沈棲滾出去,如果沈棲不滾,他可以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說上些難聽話,狠狠地扎沈棲幾刀。那樣沈棲應該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但今天他卻覺得很累,手指頭都懶得動一動,他向后靠在辦公椅上,撩起眼皮看向沈棲,語氣疲憊的問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他問了沈棲很多遍,每次他都以為那會是最后一遍,但沈棲不依不饒,像塊牛皮糖一樣揭都揭不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顧硯真是一點都不明白,他愛沈棲的時候,這個人卻在欺他騙他,時時刻刻想著跟他分手。
現在他如愿放手讓沈棲走了,對方卻又一次次貼上來,紅著眼睛含著淚,神色哀戚的對他說:“我愛你啊顧硯,我愛你……”像每一次意亂晴迷時無意識的討饒。
他明明交往過那麼多人,卻頭一次發現原來喜歡一個人那麼難,想要不喜歡一個人更難。
“我想要你吃飯。”不過沈棲這回好像學乖了,他沒再說那些情啊愛啊的,單純又直白的向顧硯提出了懇求,“我想讓你吃一吃我做的菜。”
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臭脾氣都是好的、是可愛的,不愛的時候這個缺點就被無限放大,顧硯此刻只覺得心累無比,他抬手用力掐了掐眉心,身體離開椅背,拿起飯盒上的筷子,不確定的問道:
“是不是只要我吃了你就會走?”
沈棲沒說話,抿著嘴唇很輕的點了下頭。
再僵持下去就該有人吃完午飯回來了,顧硯不希望有什麼閑言碎語被傳出去,既然得了保證,他便妥協了一步,埋頭把飯吃了。
以前他舍不得讓沈棲動手做菜,所以說出來也不怕笑話,這麼多年他攏共只吃過三回沈棲做的菜,一次搬新家、一次分手,最后一次就是今天。
三次,次次都是不同的感受。
麻婆豆腐咸了,回鍋肉柴了,辣子雞還行,顧硯胡亂吃了幾口,然后雙手同時將飯盒裝起來、蓋上蓋子,往沈棲面前一推:“好了,你可以走了。”
沈棲也伸手去碰飯盒,不確定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碰到了顧硯的指尖,顧硯迅速收回手,沒再去看他。沈棲便也說到做到,拿著飯盒離開了辦公室。
市場部的同事們回來時沈棲正在吃午飯,朱斌和他的工位離得近,就挨在他左手邊,走過來時順手將一聽冰可樂放在沈棲的桌上,哥倆好似的摟著他的脖子,探頭往他飯盒里看。
“原來你喜歡吃辣啊,難怪總不樂意跟我們一起吃飯。”朱斌恍然大悟道。
沈棲幅度很輕的點了下頭:“嗯。”他有些生硬的避過朱斌的胳膊,加了塊辣子雞咬進嘴里。
剛嚼了兩下就咳得停不下來,猛灌了一杯冷水才勉強把嘴里沖天的辣味壓了下去。
“你沒事吧,嗆進氣管了麼這是?”朱斌被這聲遖颩喥徦勢浩大的咳嗽聲給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開了那聽可樂,給人遞過去,“來,喝點可樂。”
“謝謝。”
沈棲抿了一口,咳嗽總算止住了,他把可樂放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掉臉上嗆咳出來的眼淚,繼續吃他的午飯。
這回吃的是麻婆豆腐,顧硯喜歡xx牌的辣醬,算是個小眾的地方品牌。
七年時間那瓶辣醬從原來的2.5元漲到了3.5元,味道和包裝卻一點沒變,不是很辣,但味道很鮮,吃餛飩餃子或者煎餃的時候,顧硯喜歡挖一勺拌進醋里,蘸著吃。
做麻婆豆腐也愛放這個。沈棲知道他喜歡吃辣,怕這個味不夠,又往里面加了一把辣子,這下可真是辣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