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很高興,高興到只想時時刻刻跟你黏在一起,別的什麼都不想干,只想…你。”
其實沈棲自己也挺高興的,那是他倆第一次一起過年,他當時還笑顧硯:
“說什麼傻話呢,以后我們還得在一起過很多個年,難道你想每年都在床上過啊?”
顧硯臭不要臉的說:“那有什麼不好,我喜歡和你待在床上……”
那時候沈棲是真的覺得他倆還會有很多個一起過年的機會,結果呢……結果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個年,成了記憶里的唯一。
沈棲忽然覺得有些遺憾,早知道會是這樣,起碼應該把那副對聯給貼了,不至于后來把購物袋吃空了,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之后那副春聯就被顧硯收進了抽屜里:“明年再貼。”
明年又明年,在今天之前沈棲已經壓根不記得他們曾經還買過一副春聯,估計顧硯也一樣。
所以那對春聯也被顧硯扔了麼,和他們的照片一起。
沈棲又想起除夕夜當晚還下了一場挺大的雪,第二天他們醒來時屋外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汽車、花壇、路燈、屋頂……目之所及之處的一切似乎都被籠罩在皚皚的白雪中。
這對于常年不下雪的A市來說是個奇景,每家每戶的小孩兒好像都跑了出來,在雪地里奔跑嬉鬧,玩得不亦樂乎。
兩個人也跟著湊了把熱鬧,拿著個家里最大的那個銅臉盆去樓下花壇里挖了滿滿一盆雪,然后在臉盆里堆了個小雪人放在陽臺上。
顧硯用葡萄、胡蘿卜給雪人弄了五官,還找出之前圣誕節時去超市購物贈送的小圣誕帽套在雪人頭上。
小雪人看起來又憨又萌,沈棲特別喜歡,對著它拍了好多照片。
但之后幾天都是晴天,小雪人沒能保留多久,沒多久就化了。
沈棲為此有點難過,顧硯卻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酒壇出來,把臉盆里的雪水一碗一碗舀進酒壇里,沈棲不明所以,問他這是打算干什麼。
顧硯挑著眉得意的說:“小說里那些個什麼王公貴族為了顯示自己身份有多尊貴,有牛x,不都說只用無根之水泡茶喝麼,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把小雪人裝起來,等開了春咱們也泡。”
顧硯大多數時候都是挺穩重的,但時不時會蹦出個不靠譜的奇思妙想,往往讓沈棲哭笑不得。
“你傻了吧,人家好歹裝的都是剛下的雪,你這臉盆里的都擱多少天了,而且現在污染這麼嚴重,你確定能喝?”
顧硯沖他傻樂:“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沈棲睨他:“要喝你自己喝,我可不陪你發瘋,這樣至少還能幫你叫下救護車。”
然后……然后沈棲就為這句話付出了代價,哼哼唧唧的讓顧硯揉了一晚上的腰。
夜越來越深,氣溫變得更低,沈棲緊了緊身上的毛衣,心里更加難過。
離家出走是臨時起意,那時候滿心想著逃離,居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跑出家門時身上只穿了件毛衣。
后來渾渾噩噩的一路過來,也沒覺得冷。是直到站在這扇熟悉的鐵門外,被穿堂而過的冷風一激,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已經沒有資格再打開這扇門,回到溫馨自在的家里,也再聽不到那人透著歡喜的一聲“你回來啦”。
那一刻,他才如墜冰窟,整個人從心里透出寒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理智告訴沈棲他應該走了,繼續留在這里除了讓自己凍死之外,并不會讓其他事情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但他舍不得。
因為他知道,一旦顧硯回來,他就連像這樣不管不顧的坐在門口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樓上的大爺牽著歡歡下樓溜達,看見蹲在門口的沈棲,主動招呼說:
“喲,小沈啊,過年好啊,這是忘記帶鑰匙了?”
沈棲張了張嘴,想回大爺一聲,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啊啊呀呀的只發出幾個破碎的不成調的音。
“這是感冒了啊,這大冷天的你只穿個毛衣,能不感冒麼?年輕人也得注意身體啊!”大爺一臉的操心。
“要不你先上我家去待著吧,你張嬸在家呢,我遛完歡歡就上去,正巧你張嬸在做糖糕,等小顧回來叫他一塊兒過來吃啊!”
歡歡是條已經三歲半的邊牧,特別乖巧機靈,沈棲和顧硯吃完晚飯出來溜達時經常能碰到張大爺跟歡歡在那丟飛盤玩兒,一來二去就認識了、熟悉了。
“謝謝您,不過不用了。”沈棲總算找回了語言功能,吸了吸鼻子撒謊說,“我哥他……快回來了。”
當初老兩口問起兩人的關系,顧硯不怕將二人的關系展露在外,但沈棲覺得這總歸是他倆之間的事,沒必要弄得太高調、太張揚,同時也怕驚著老人,就騙他們說他跟顧硯是一對出門打拼的表兄弟,住一起是方便相互照顧和省房租。
老兩口自然信了,這麼多年也沒懷疑過。
“那行,那我就先下去了。”大爺也不勉強他,說完便牽著歡歡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