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沈棲醒了,顧硯想給他擦身讓他好睡點,結果沈棲卻要拉著他做。
那天晚上的沈棲格外的不一樣,主動做了各種姿勢,說盡了平時羞于出口的葷話,就像是要把自己整個獻祭給他。
現在會想起來,沈棲那時候大概就是在琢磨怎麼和他分手吧。畢業季分手季,是個說分手的好時機。
那天他們做到很晚,精疲力盡的抱著睡去,到了后半夜沈棲卻犯了胃病,疼得滿頭滿腦都是冷汗,送去醫院一檢查,急性腸胃炎。
顧硯又急又惱,圍著他鞍前馬后的伺候了一整夜。自那以后更是管著看著沈棲,不讓他多碰酒。
“顧硯,我求你把照片還給我……”
沈棲是真的醉的不輕,但顧硯現在已經不想再慣著他了。
這個人喝醉也好,生病也好,都已經和他顧硯無關,他沒義務也沒責任再管他照顧他。
再說了,沈棲一個大直男,好不容易和他分手了,沒準兒醒酒后會因為被他碰了照顧了而惡心厭惡,平白惹各自不痛快。他不犯這個賤。
“顧硯……”
充溢在沈棲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憋不住洶涌而出。
顧硯其實是最舍不得見這人掉眼淚的,但此時此刻,那些無聲淌落下來的眼淚,這張狼狽又好看的臉,卻好像已經無法觸動他絲毫。
僅僅兩個月,這個曾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于他而言,不過是個熟悉的陌生人了。
也的確陌生。朝夕相對整整七年,他天真的以為自己對沈棲的里里外外都了若指掌,但時至今日才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的,他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枕邊人,甚至從來不知道和他睡過幾千次的人原來是個直男。
已經夠了,不管沈棲想要什麼照片,找沒找到東西,他都不想再陪他折騰下去了。顧硯疲憊的閉了閉眼睛,給唐衍撥了個電話過去:
“沈棲在我這兒,你過來把他帶走。”
第6章
那天唐衍是在將近一個小時后才到的顧硯家,當時顧硯因為實在不愿意和沈棲共處一室,已經躲回了自己房里,鎖了門,只把沈棲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外面。
沈棲也不知道醒沒醒酒,抱著膝蓋靠坐在顧硯的房門口,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看見唐衍過來,巴巴地叫他:
“唐衍。”
唐衍嘆了口氣,去敲顧硯的房門。
里面很快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顧硯的聲音:“你直接把人帶走吧,他喝了酒,最好備一點胃藥什麼的。”
這是完全不準備出來了。
之前還恩恩愛愛的兩個人,眨眼就一拍兩散成了這樣,看一眼都嫌多余。
這就是為什麼他只愛紙片人不談真感情——別靠近愛情,會變得不幸。
唐衍又嘆了口氣,忍不住問道:“所以你倆究竟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在他心里藏了挺久,打從知道兩人分手后就一直想問,只是怕刺激了當事人才始終沒敢提。
顧硯還是不打算出來,隔著門不咸不淡的說:“都過去了,沒什麼好說的。”
認識那麼多年,唐衍能不清楚這人性格麼,打定主意不愿說的事情,就是把人打死了也絕對問不出什麼,就是這麼倔。
他也只好將那點好奇心又壓了下去,認命的回了句:
“成,那我知道了。人我帶走了,會給他買藥的,你放心。”
顧硯此刻就站在房門后面,他下意識的想說,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多余加一句買藥的事只不過出于人。
道。主義,就是路邊見了阿貓阿狗他也不可能見死不救,何況是個人呢。
就沈棲那個脆弱的腸胃,他要不多提一句,怕對方死在家里也沒人知道。嘴上說不管死活,但到底沒有那麼硬的心腸,不可能真見著人死。
然而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替自己辯解:“嗯。”
沈棲還在房門口蹲著,他一會兒抬頭看看唐衍,一會兒又隔著門板想看躲在房間里面的顧硯。
酒精已經蔓延至他全身,這會兒他其實醉的比剛開始還厲害,已經完全失了神志,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顧硯又為什麼不肯見他。
他覺得很委屈,撇了撇嘴又哭了起來。這次哭得無聲無響的,下巴抵在膝蓋上,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地板上很快就濕了一片。
這其實才更接近他平時的樣子,什麼事都習慣藏在心里,自己硬扛著。
“欸,都是祖宗嘞!”小情侶吵架鬧分手他跟著遭罪,但唐衍能說什麼呢,當年的早餐宵夜不是白吃的,今兒就得全還回來。
他架起沈棲,最后朝門內喊了一聲,“我們真走了哈,送回家我給你發消息。”
但顧硯說:“不必了。”
那晚之后的半個月里,兩人沒再見過面,也沒有任何聯系,顧硯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說要斷了聯系就絕對不主動聯系沈棲,沈棲則是因為不好意思。
那天唐衍最終沒把酒鬼一個人扔家里,而是把人帶回了自己家。
后半夜沈棲果然開始胃疼,吃了藥還起來吐了三四次,折騰到后來那點酒精終于散掉了,人也清醒了,回憶起晚上在顧硯家里干的一系列蠢事,沈棲把自己埋進被子里,恨不得直接悶死算了。